夜天凌笑道:“那我就沒白費心琢磨,還真想不到制琴有這麼多講究。”
“你做的?”卿塵再次訝異。
“怎麼,不像?”夜天凌嘴角淡噙著笑意,那笑中的聲音如山間清泉,澄澈動人,微微冷冽的閒淡中一絲鋒芒奪目,整個將她攝了進去,就像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毫無理由地沉淪。
卿塵眸光映著他深溺的溫柔:“那這琴就來得珍貴了。”
夜天凌笑了笑,說道:“琴還沒有名字呢。”
卿塵略一沉吟,步至案前,展紙潤墨走筆寫下“正吟”兩字,其後書道:岐山之桐,斫其形兮,冰雪之絲,宣其聲兮。
夜天凌立於身旁,一手挽了她纖腰,一手將她執筆的手握住,續道:巍巍之魂,和性情兮,廣寒之秋,萬古清兮。
一柔一峻,一筆一鋒,淡淡的墨香中落在滑如春冰的竹箋紙上,神裡髓中,一絲不亂的清傲峻遠,鋒銳暗隱。卿塵微微一笑:“他們都說我的字像你的。”
夜天凌看了看:“嗯,比初見的時候好得多了。”
卿塵將筆放下:“你取笑我,不理你了。”
夜天凌將她攬得緊緊的,笑說:“那你走吧,看你走到哪裡去。”
卿塵又好氣又好笑:“你當我真的走不了?”
夜天凌在她耳邊輕笑,淡淡卻又萬分篤定地道:“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抓回來,這一生一世你都別想。”
卿塵在他懷中安靜下來,幽幽的嘆了口氣:“四哥,只要你一日屬於我,我便不會走。”
夜天凌不語,若有所思,以一種深靜的眼光凝視她,很久。
亂生春色本無意
凌王府,前庭一色的水磨青石地平整寬闊,綠樹成蔭。一個內侍快步出來,步履慌忙,走得甚急。
夜天凌剛從外面回府,正將馬韁丟給侍衛,那內侍見了他,忙收住腳步:“殿下。”
夜天凌點點頭,隨口問了句:“幹什麼去?”
內侍躬身答道:“白夫人遣小的速去請王御醫。”
夜天凌眼底一動,站在階前回身:“什麼事宣御醫?”
“府裡沒說。”
王御醫是素來給王府女眷診病的,夜天凌擔心卿塵,入府便往漱玉院去。
漱玉院水色寧靜,幾個侍女在灑掃殿院,卿塵卻不在,也無人知道去了何處。得知夜天凌回府,凌王府總管內侍吳未趕了過來。
夜天凌問他:“王妃呢?”
吳未垂手答道:“回殿下,王妃在思園兩位夫人那兒。”
夜天凌有些意外:“怎麼回事兒?”
“千洳夫人……懸樑自盡了。”
夜天凌聞言眸中掠過隱隱詫異,吳未低聲道:“殿下昨日吩咐將兩位夫人送去別院,今日差人去請千洳夫人時便見夫人尋了短見。幸好發現的及時,王妃正在以金針施救。”
“王妃怎麼說?”
“什麼也沒說。”
“知道了,你下去吧。”夜天凌淡淡道。
吳未覷了覷夜天凌臉色,極冷,如高峰峻嶺,無動於衷。他躬了躬身,退出漱玉院,略一思索還是往思園去了,卻見白夫人掩門出來搖了搖頭。
“怎麼,救不了?”吳未心裡一沉,問道。
“人倒是救過來了。”白夫人朝屋裡看了一眼。吳未隱約聽到有人哭道:“王妃,千洳不敢奢求別的,只求能留在府中,求王妃別逐我出府。”
一時間屋中似乎只有千洳的抽泣聲,吳未輕聲道:“說起來,王妃也不像計較的人。”
白夫人掠了掠微白的鬢髮,說道:“依我看,王妃和殿下真是一個性子,那股子傲氣半點兒不輸。若是根本沒放在眼裡,還談什麼計較?”
吳未亦愣愕,搖頭道:“我是看不明白了。”
“只一樣是明白的,”白夫人舒了口氣:“我看咱們殿下對王妃可是著緊到了心裡。”說著眼角竟帶著絲笑,誰能想到會有這麼個人呢?
倆人心領神會,同時看了看屋中。像是過了許久,一個低婉的聲音淡淡說道:“你願意留在凌王府,我也不會趕你走,但性命珍貴,往後不要用這種法子輕賤自己。你這樣做,先就對不起生養你的父母。再者,殿下身邊那些朝事軍務已夠他勞神了,不管府裡以前是什麼規矩,現在既然有我在,我不想有這樣的事再給他添亂。”
千洳那柔軟的,帶著絲微啞的聲音悽然說道:“千洳知道,千洳可以永遠不讓殿下見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