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眼上綁了一百多天的繃帶,從眼前的一片模糊,只能感受到光和人影,到之後慢慢看清這屋子裡的一事一物,七夕第一次那樣的著急,著急的想要去看見,渴望想要去看見。
在七夕能夠將眼前的所有東西看清,能夠準確無誤的說出書上每一個字的時候,外頭已經到了小年。
小年的那一日,雪粒簌簌下落,這幾日,連綿不斷的雪從雪粒到雪花,就這樣不曾停歇過,
七夕的屋子裡刻意的遮了一層輕紗,防著外頭光線太亮,對眼睛有過多的損傷,自拆下紗布,能夠看清身邊所有的一事一物之後,她的眼睛成了每個人都揣著擔憂的所在。
這看不見時怕往後再也看不見,好容易如今好了,又怕將來再看不到,每日裡崔雅舒也好,衛海昌也好,進來照顧七夕陪伴七夕的時候,都要多問一句,今兒個眼睛可還好。
自眼睛再一次復明,再一次能夠看見之後,七夕這兒每個人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麼一句,每日裡重複上千八百回都有。
而湯藥每每送進來後,她喝的極快,哪怕湯藥苦的能夠讓她嘔出來,可她還是強迫著自己吞下去,吞下去才會越來越好。
窗戶上遮著一層輕紗,光線透入之後,積雪所折射的光一下子被遮去了許多,雖看不見外頭的雪,可看著輕紗之上霧濛濛落下的雪花。
小年祭灶,貼窗花,送灶神,家家戶戶燒轎馬,今兒個灶上格外忙碌,就連七夕的小灶這裡亦是一樣。
小灶裡忙著將關東糖融化之後抹在灶王爺的嘴上,如今這鼻尖所聞到的都是甜絲絲的味道。
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今日裡,如七夕,如崔雅舒一般的女眷皆坐在屋中剪窗花,這紅紙擺了滿桌,七夕也難得拿起了剪刀,與崔雅舒老婦人門一道在這會剪紙玩兒。
這一段日子來,她屋子裡的紗簾開始漸漸的撤去,她開始適應著光線,一家人看著七夕已經能夠看見,心上自然是歡喜的。
就在外頭崔儒生,崔儒修,崔儒衍三兄弟在大灶之上供奉灶神,與灶神叩拜之時,大門上至大門處傳來了嘈雜聲。
小廝在這會急匆匆的一路叫喚著,知喊道著崔儒生與崔儒衍,邊關異動,皇帝急召見!
已是小年,朝廷已經封印,皇帝到已經歇息,現如今這急召,顯然是出現了大異動!
崔老夫人聽得這話的時候,眉頭瞬間緊蹙,步子已經到了門口,就連崔雅舒在這會也已經挪動了步子,陪著崔老夫人往門口去。
祭拜灶王爺的事宜在這會由崔儒修完成,崔儒生與崔儒衍在這當下連朝服都來不及換,坐上了馬車一路往朝中而去。
崔儒修回來時,崔老夫人這兒多看了七夕一眼,在這之後,由崔儒修攙扶著離去,崔雅舒陪著七夕在這屋中依舊剪窗花,可這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頭。
崔雅舒的臉上寫滿著擔憂,可在七夕的面前,卻是不敢表露,七夕看著崔雅舒甚至是身邊的玲瓏臉上的那種神色,心中起疑,卻沒有開口。
沉默的剪了一會紙,她遮頭便敷了眼藥在此歇下,也等著兩位舅父從朝中回來一起用團圓飯,只是這一去,小年夜裡的團圓飯沒有用上,到最後,連崔儒修也一道隨著管事的出去了。
直至第二日清晨,七夕清早換好了衣衫打簾想去外頭瞧瞧時,這外頭丫鬟間的竊竊私語讓她聽了個正著。
“潼關處陳國異動,集結了數萬兵力在通關滋事叫囂,來勢洶洶,這潼關那兒已經打起來了,這個年……怕是不好過!”
“這是眼瞧著朝中無人,故意的,就知道當初……”
“這話可不能說!”
兩個負責灑掃庭院的小丫鬟為著外頭天寒,在這會搓著手在這牆角處貓著身子咬耳朵,通關陳軍異動已經是京城裡人盡皆知的事情。
戰報傳來,又是在小年這個時候,如今這京城裡頭可謂是人心惶惶,畢竟最是驍勇善戰的那個如今已經瞎了,這滿京城都知道,現下又來了一個陳兵滋事企圖開戰,這誰的心裡不害怕呢。
小丫頭在那兒哈著氣,不免對看了一眼這屋裡頭那位諸事不曉的,撇了撇嘴,心裡不願,想說她命好,可這當會,又想說她就是紅顏禍水。
這天下都要亂了,偏是裡頭的這位最清閒,每日裡那麼多人的捧著,當真氣結!
只這話還沒說出口,就叫另一個人給捂住了嘴,她們拿的是主家的錢,乾的是主家的活,在這當口多嘴要是叫人聽了進去,那是不得了的事。
先不說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