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樣沉重的許諾中,她有點明白了這些年,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又錯過了什麼。
“印爺,有位老尼要見軍師。”木屋外有人通秉。
斷臂的老尼?
林夕已經靠在他的身上混混睡去,他想了想,忽然一個人的名字染上了心頭,似是怕驚嚇到身邊的人,他用了傳音入密的功夫讓值班的小卒放人進來。
低頭看林夕,她濃黑的睫毛覆蓋在蒼白的臉頰之上,消瘦不堪的身體依靠在他的身上,彷彿沒有任何的重量。
是她來了吧,我們的故人,夕兒,睜開眼,看看吧。
木屋的門被無聲的推開,身穿白衣的老尼步履輕捷,空空的袖管甩在她的身側,然而她的步伐還是矯健的,幾乎是毫無聲息,她的人就已經到了床榻之側。只看了一眼,這位已經自詡看破生死,跳出紅塵之外的老尼便潸然淚下。
三娘,來看夕兒做的小泥狗啊。
嘿,三娘,今年的柿子比每一年都紅呢!
萍兒你不乖!小心我叫三娘把你畫成大花貓。
這是她印象裡的四小姐麼?那樣活潑聰慧狡黠的女孩子,如何就變作了今天的模樣。老尼跪坐在床榻之畔,僅剩的一隻手,竟是不敢似的,在她的臉龐邊停下。
“她還有多少時間?”
“不知道。”
老尼驚愕的抬頭看向擁著她的那個男子,“你怎麼會不知道?”
“已經不重要了,三娘。”邪魅的臉孔也清減了不少,越發顯出他的孤冷,輕搖頭,“已經不重要了。你來了,見見她,好好說說話吧。”
話裡,分明已經有了分別的意味。
“她一天之中總是這樣睡著的,你對她說話,有時,也能聽見。只是……”
“只是什麼?”老尼緊著回問,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她已經不能完全記住過去的事,她中了毒,記憶力漸漸消退,今天,她已經忘了自己是誰。”
說話的時候,不是不哀痛的,但心中已經下了那樣的決心,就似乎沒有什麼事情是好怕的,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面對的,他如今所作的,所能做的,無非是在她的身邊一直等待著那一刻的降臨。
死生契闊君休問,不見人間有白頭。
他和她的一生,總將會有一個完滿的結局。
忘記了自己是誰……老尼驚慌錯愕的愣住,她不敢相信那樣高傲的一個女子,她要如何面對自己將過往全部忘記這樣慘烈的事實!她甚至不敢想象,病榻之上纏綿在生死之間的女子,她究竟在留戀著什麼,為什麼遲遲不肯撒手人寰而去?
手掌下意識的握住她冰冷的手,蒼白到透明的指尖上竟然微微泛著綠芒!
“她中的什麼毒?怎麼會這樣?”
“穿心黑蓮。”
“穿心黑蓮!那是……神醫谷的毒!怎麼會……是小姐惹上神醫谷的人了麼?怎麼會是這種毒……”老尼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似乎是她剛剛的聲音太高,林夕轉動了幾次眼珠,再次抬起眼睫,很久,才勉強將視線鎖定在咫尺之前的容顏上,沉默了一炷香的時間,她帶著猶豫,喚了聲,“三娘……麼?”
一句話,讓老尼剛剛止住的淚水,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