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衣少女剛剛坐下,林啟泰便直接說出這次會議的主要話題。
下垂手一名橫眉的中年人開口說道,“他在兵部身邊多年,掌握的秘密只怕足以讓中州承受滅頂之災。”
“區區一個小小的副將有什麼本事?”有人不同意他如此的重視這個人。
橫眉的中年人斜睨了他一眼,陳述道,“鄒大人有所不知,他手裡掌握的秘密只怕比你我還要多,這些年來,兵部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又收斂了多少財富,那位兵部大人此時手中掌控的確實的兵力又有多少?這些你都清楚麼?”
反對的那個大臣被問的說不出話來,卻也不甘心,又問道,“鄭大人你待如何降他?照我看來,派人在半路截殺了便是了。”
“截殺,哼哼,”橫眉的中年人,眉眼一動,帶著諷刺的意味,看向他,“兩日之前,那個董沁便已經到了北狄的疆界,如我猜的不錯,此刻他該是已經將所知的一切,全部稟告給了那位北狄汗王。鄒大人你要如何派人去北狄的帳庭裡截殺這個叛徒?”
這一次,鄒靖完全說不出話來,他尷尬於自己對事實的不清,終於沉默。
滿屋的人都在這片沉默中靜靜的思考,想著怎樣才能除去這個背叛了國家的賊子。
“若要除去他,容易。”女子清亮的嗓音驀地在廳內響起。坐在林啟泰身邊的華衣女子微笑著,對著下方的一個角落說道,“只怕此事還是要麻煩周將軍。”
一雙硬朗的手掌交替著握著,放到桌面上,將軍周康一直冷眼旁觀,被點到名字,他虎目微動,抬眼看向上位那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笑顏如花。
“只需黃金三十鎰,一封書信即可。只是這些東西要交到一個信得過的人手上去才好,還要有能力能夠到達北狄的疆界,周將軍,你手裡可有這樣的人選?”
周康思考了下,起身沉聲道,“軍中斥候皆可以擔當此任。”
“好極了,請義父大人修書一封交託那人帶著。”華衣女子輕笑道,“一定要被北狄的探子截獲這封書信及那些黃金。周將軍,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周康眼裡閃過奇異的神色,他已經明白了上位這個華衣女子的意圖,不多說什麼,他抱拳領命而去。
華衣女子嬌媚的面容上閃過笑意,看在林啟泰的眼裡卻讓他莫名的心寒,他眼前這個從小拉扯長大的女孩,已經羽翼豐滿,她的翅膀所能張開的幅度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
或許,再長的線,再厲害的繩索也套不住她們的腳步。她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或許,從命運之輪開啟的時候,一切就是錯的。
然而,一切都已成定局。
林啟泰第一次感到深深的無力,他擺了擺手,對著下面的人逐一吩咐了些事情,轉臉對著身邊的年輕女子,“隨我出去走走。”
父女二人相伴而去,遠遠看來,竟是如此靜謐溫馨。
然而滿座衣冠,皆面面相覷,看著那老者有些佝僂的背影,發出不可察覺的喟嘆。
***
大漠黃沙,北狄王庭。
充滿異族氣息的豪華大帳裡,燈火輝煌,大帳的中間燃燒著熊熊的篝火,發出噼裡啪啦的響動,老汗王一身明黃色的北狄裝束,長長的衣衫拖地,半邊膀子上是昂貴的動物裘毛,棕褐色的針刺般的毛領越發襯得他的身軀蒼勁挺拔,身邊虎皮長椅上坐著的是他的兩個兒子。
一左一右,將這位老汗王擁立在中間。
彷彿是兩道看不見的牆壁讓他刀槍不入,風雨不倒。
他的耳邊還回蕩著前幾天來到大漠之地的那個叛國之徒的話,老汗王對這種叛徒向來都是鄙視和唾棄的,但他卻不會為了自己的一時喜怒而將這個人拒絕在大帳之外。
因為這個人帶來的,是他最想得到的情報。
關於中州的山川佈防圖。即便是在這種夜宴的歡快氣氛中,他也不能完全將自己融進這天倫之樂當中去。
美麗的舞娘在團團起舞,跳著熱情奔放的舞蹈,壯年們在帳外比著角力,不時傳來叫好鼓掌的聲音。
老汗王對著那團篝火出神,篝火裡啪得爆出一朵火花,眾人齊齊喝了一聲彩。
矍鑠的眼睛裡閃動著是透徹世事的明晰,人生便如同這朵瞬間便消失的火花一般,開得再絢爛,也難逃變作灰燼的命運。然而,他卻一生期待能有一日,將父親留下的願望完成,那個已經隨著歷史久遠的遺願,似乎已經烙在他的骨血裡,成為他一生重要的目標,甚至是整個北狄民族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