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幾十天才回來一次,有時只在房簷上掛著,看看孩子,也不進來,然後,再悄然離去。
但她知道,她來過。
可是,到今天,已經有多久,沒有感覺到她的氣息了呢?
所有的畫面都混雜在一起,最後,疼痛越來越巨大的凝結起來,衝擊著她的心肺,讓她不能呼吸,只好噌得坐起,再軟綿綿的倒進一個懷裡。
入目,是完顏印碩不滿紅絲的眼睛,關切已極。見她醒來,更是欣喜無限,“終於醒了,哪裡疼?”
或許是她臉上痛苦的神色太過明顯,完顏印碩不自覺的開始詢問,方才,她睡得極不安穩,眉頭始終皺著,像是在承受什麼痛苦的過程。
動了動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抱著她動不得身,碧芷在一旁捧上茶盞,瞧著他家主子小心翼翼的給她喂水,動作緩慢,深怕她喝嗆了。
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霄蘭收回心神,問道,“小南瓜呢?”
那孩子受了這麼大的屈辱,還好麼?
“被安置在廂房裡,有人守著,不會出事的。眼下,你可要好好休息。”他邪魅已極的臉孔上勾起放心的笑意,擁緊她單薄的身體,“居然騙我,夕兒,你越來越壞了。”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似乎是沒有在意到他使用的名字。
“我這裡雖然沒有神醫,但是,醫術高明的人還是有的,你的四季傷不過是被暫時壓下,要說到根除,還差個十萬八千里呢。我知道你是想要嫁我,也不能這樣騙我啊。”
兩句話說的她病態的臉上浮起紅暈,啐了一口,“我正擔心小南瓜,你還說風涼話。”她頓了下,哀嘆著說,“你要叫人好好看著她,那丫頭嘴上不饒人,可心裡脆弱的很,這麼大的事,她會受不了的。”
“知道,一切都安排的很好,你就放心吧。”他也學著她的樣子,哀嘆似的說,“為什麼無論什麼時候,我在你面前,總是不由自主的相要聽從,這個,就叫言聽計從吧?”
他好看的眉眼勾起戲謔的弧線,一錯不錯的瞅著她,“不過,從今天起,你要安心靜養,什麼事都不要再放在心上,萬事有我。”
萬事有我。
他這麼許諾。
一句簡單的話,卻讓她感到安心,或許是該有個依靠,偶爾聽憑安排,做做閒散的樣子,也不錯。她晃神間,險些就要答應,忽而想到了另外一樁。
“山曉有訊息了麼?她已經許久沒有來看我了,要是她去醉湖庭……”
沒等她說完,完顏印碩就接了過去,接著說,“醉湖庭那邊已經給左姨帶過口信,說是你在我這裡作陪,要個把月再回去。若有人來訪,便派人來告訴你。”
霄蘭挑挑眉,“在你這裡作陪?”
“我錯了,是我陪霄蘭姑娘。”他回過神來,吃吃的笑起來。
看著他貓一樣的笑臉,霄蘭搖搖頭,翻身抱住他,臉貼在他的胸口,低低的說,“如果世界只有那麼大,該多好。”
只有這胸口的一片溫熱的大小,她就覺得足夠的安寧。
兩人都是一嘆,各自無言。
他們都有未完成的事,還有不願提及的鴻溝。
一邊寧靜的時候,另一邊,卻硝煙暗伏。
東暖閣,書房裡,梁筠揹負雙手,立於窗前,身後的案几上,有張奏摺攤開著,陳杼進來的時候,掃了一眼,勾起一點笑,給梁筠見禮,“陛下。”
見是他來,梁筠的眉頭展開一半,招呼他過來,隨手將奏摺遞給他,“參六弟的摺子,說他眠花宿柳,不理朝政,白擔了個王爺的名號。”
“六王爺以逍遙自居,世人盡知,這時候翻出來說,陳年舊賬,不過是要給陛下添點不愉快,陛下實在不必放在心上。”
“柏桓你有所不知,孤見過那個女子,竟也不能忘懷。”說完,他苦笑了下,帶著點嚮往的神色,“或許孤和她之間,還有過一點淵源。”
陳杼不解的看著他,不懂他一個皇子,如今的國主,是怎麼和一個風塵女子有瓜葛的。
梁筠也不解釋,又拿出一張奏摺,遞給他,“瞧瞧,這人倒有個好主意。”
展開,是俊秀的楷書,簡單的書寫了幾行而已,卻看的他眼睛發亮,“不錯,好一個李代桃僵。”
見梁筠半晌不語,陳杼疑惑的看著他。
梁筠沉默著開口,“隨競一向光明坦蕩,如此計策,實在不像出自他的手筆。”
思索了下,問道,“陛下懷疑此計非江岐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