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珍惜他,心疼他。佛說,這一世的痛苦,正是為了下一世的幸福。”
就是那個眼神,那樣一句話,狠狠地撞擊了他孤獨寂寞許多年的心,讓他幾乎控制不住地想流淚,不得不找了個藉口飛快地溜走。他不是一個相信一見鍾情的人,但他確實在那一瞬間被她柔軟地侵入了靈魂。
雖然只是短短一段時間的相處,但她遠比那時候在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更理解他,更體貼他,更懂他。當時他心裡就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如果這個女子生於那個時代,能與他相遇,他還會不會如此疲憊,如此孤獨呢?他覺得不會。
心情發生了質的變化,他既想見到她,又怕看見她。他像一個毛頭小子那樣,往往因為她的一句無意識的話和一個無意識的笑都會心跳半天,胡思亂想很久。
他開始猜測,她對他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呢?如果此生他和她在一起,會不會得到從前所不曾得到過的幸福?他患得患失,焦慮不安。但他很快意識到,根據這個世界的規則,他和她幾乎沒有可能。如果只是如果,不會成為現實。
他覺得很好笑,他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滄桑,早已變冷變硬,誰知道竟然還是這樣的容易動情,容易心軟,容易奢望。他暗自對自己說,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難道又要重蹈覆轍麼?不行,絕對不行,太苦了,太累了,既然不可能,就應該早點斷絕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才是。
正好她那位愛管閒事,以衛道士自居的姑母找到了他,要他注意與她保持距離。他立刻給自己找到了藉口,他不該有這些想法,應該快刀斬亂麻,迅速抽身離去才是。
他開始刻意疏遠她,而她,也是那樣敏感自尊的人,一旦發現他的態度之後,迅速地就把“你”變成了“您”,彬彬有禮,再也不會求著他說那個世界的故事,再也不會和他談笑自若。他們之間疏遠而有禮。
按道理她這樣,正好斷了他的念想,他應該感到高興和輕鬆才是。他也的確覺得高興,但心裡又說不出的失落。他安慰自己說,自己是多情多心了,她這樣養在深閨的古代女子,最多就是一時的心軟同情罷了,哪裡會真的懂得他的那些苦楚和辛酸?嗯,她就是一個假裝瞭解他,同情他的大小姐,是他自己當真了。
於是他心安理得,順理成章地離去。
她和歐青謹定親的時候,他冷冷地旁觀,他們才是一對,才是這個世界中最搭配的一對,一樣的家世,一樣的思想,一樣的郎才女貌。
他喝了很多的酒,果然是假的啊,她果然是裝的,她怎麼可能懂他呢?他冷笑著,卻又沒有勇氣跟著他們一起回西京,不想天天對著她那張臉,於是找了個藉口雲遊天下而去。
當他以為自己忘記的差不多了,才敢回來恭祝她和歐青謹的婚禮,結果命運和他開了個多大的玩笑。那張溫水養魚的魚池和溝渠的設計圖告訴他,那是個和他來自同一時空的人。那一刻,他才明白,那時候她是真的懂他,並不是做出來給他看的。
看著那個站在杏花林裡幸福微笑的小女人,他失魂落魄,他知道他永遠地錯失了幸福。
愛在一瞬間,幸福也消失在一瞬間。她說這一世的痛苦是為了下一世的幸福,其實他不是,他是那個被佛祖遺忘了的人。
“木斐。”遠處傳來一聲低喊,喚回了木斐漂離在外的靈魂,他忙收斂心神,含笑看著小跑著過來的歐青謹和長壽。
歐青謹笑嘻嘻地掏了個荷包遞給他:“最後一件事,請你幫我送一袋米去岳父家,你就可以去了,這是路費。”
木斐白了他一眼,惡意地提起一袋米扔向他:“我去了,你自己小心。”
待木斐走遠,歐青謹轉頭看向長壽:“你把糧食送回家,然後取了小袋子,裝兩升米回來給看院子的老蒼頭,就在這裡等我,我會回來尋你。”
長壽接米在懷:“四爺,您要去何處?不要小的跟前伺候麼?”
歐青謹道:“不必,你且回家去,給我帶一身裡外乾淨衣物來,若是四夫人問起,你就說我和木公子一起做事髒了衣物,讓她不要擔心,其他的不必多說。”卻不肯說他要去哪裡。
長壽依言將米交到吳氏手裡,又問夏瑞熙要歐青謹的衣物,夏瑞熙覺得奇怪:“四爺呢,沒和你一處回來麼?你怎麼不在跟前伺候?”
長壽按歐青謹交代的回答了,又道:“小的還要去伺候呢。”拿了衣物,問吳氏處取了兩升米,自去尋文淵街看院子的老蒼頭,和老蒼頭一處烤火等著歐青謹不提。
眼見得天黑盡了,歐青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