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的年齡和夏夫人的差不了幾歲,進門早,雖然話不多,不肯管閒事,但到底歐青謹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而且因為歐青謹對她那兩個兒子的學業也特別關心照顧,所以她連帶著對夏瑞熙和薛氏、白氏也略有不同。
夏瑞熙知吳氏是好心,便笑著解釋:“前些日子,我們在那個小溫泉莊子裡謀劃了一下今年要種的一些作物,後來老太爺故去,就顧不上了。因怕莊子裡的管事做得不合心意,所以今日一大早,青謹就騎馬去了莊子裡。”
吳氏點點頭:“如些甚好,他如今要做爹了,就不能只知道讀書寫字,應該分點心打理一下產業。這莊子裡的人呢,是得經常敲打著點,做事才認真,否則會被他們糊弄。對了,他今晚可要回來?舍兒說有個問題要請教一下他四叔。”
“因為還要去另外一個莊子裡瞧瞧,我怕他來回的跑,又累又耽誤時間,所以讓他今晚就在莊子裡歇著。我估摸著等辦完事情,大概要三四天以後。大嫂,您看這樣好不好,他一回來,我就讓人去和舍兒說。”
吳氏道:“不急。你還是不要去了,否則娘見你不聽話,肯定得罵你。”
白氏就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夏瑞熙到底聽了吳氏的勸,留在了錦繡園中。
她正指揮著純兒把林輕梅送來的糕點悄悄拿去後院埋掉,良兒就跑進來道:“小姐,三少奶奶又回來了。”
接著白氏的聲音就在外間響起:“四弟妹,我一隻簪子掉了,我來瞧瞧是不是掉在你這裡了。”
夏瑞熙知道她是先前的話沒機會說出來,找藉口回來,笑道:“三嫂讓人來說一聲,我讓人尋了給你送過去就是,何必親跑一趟?耽擱了你吃飯的時間可怎麼是好?”
“沒關係,離開飯還有些時辰。”白氏不請自坐:“四弟妹,我先前和你說的那事兒還沒說完,趁著這個機會正好和你說說。”
她這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夏瑞熙暗哀嘆了一聲,也只得硬著頭皮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白氏看了看周圍的丫頭,夏瑞熙會意,揮退了其他人。
白氏清清嗓子:“是這樣的。你可能不知道,家裡的情況如今有些入不敷出。我先前告訴你,大伯去京城的錢和辦老太爺喪事的錢都是靠的賣莊子才能勉強支撐下去,而且帳面上還虧了一萬兩銀子。福壽堂的下人,也是因為要削減用度,才要打發出去。”
她湊過去輕聲道:“我估摸著,下一步,各房都會削減開支,不相干的閒人肯定都會被賣掉。那就是說,如果再有什麼大事,肯定還得賣產業。咱們家人多事多,等到將來,能分到咱們頭上的,只怕幾個指頭就數的清。”
夏瑞熙緊張地喝了一口白水:“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我怎麼沒聽娘提起過?”
白氏“咳!”了一聲,“家是在娘手裡敗下去的,她怎麼能告訴你這些。”
夏瑞熙手裡的茶杯和杯蓋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碰擊聲:“三嫂,咱們是小輩,怎麼能在後面說孃的不是呢?這話我聽過就忘了,你莫再說這些,再說我就不喜歡聽了。”
白氏臉色就有些訕然:“好,咱們不說這個。我是要和你商量正事。我是擔心,這樣下去,將來孩子們沒個著落,從小嬌養慣了的,肩不能挑,背不能馱,若是沒了祖業,他們可怎麼辦呢?”
夏瑞熙垂眼道:“讓他們好好唸書呀。反正現在可以入仕了。”
“你可真傻,唸書的人多了去,能出人頭地的有幾個?我覺著,還是手裡有這個的踏實。”白氏比了一個數錢的動作。
夏瑞熙眨眨眼:“是這個道理,可家裡也沒要咱們的嫁妝,只要省著用,將來可以補貼給孩子們,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總不能管到孫子輩去吧?”
“咱們雖然有幾個嫁妝能留給孩子們,但畢竟有限,還難保有一天會被男人們硬拿出來補貼家用。我心裡一想到這個,就火急火燎的,大和二兩房的嫁妝沒咱們的多,兒子也快要娶媳婦了,還能趁著家裡有幾個錢的時候,風風光光地把媳婦娶進門,她們不但不吃虧,還賺了,自然不急。大伯此次進京,銀子從他手裡過,怎麼也得餘下幾千兩吧?還有二伯,隨時都在找娘要錢,還揹著我偷偷和你三哥拿錢!他那個外室,住的居然是三進的院子!再這樣下去,輪到咱們兩頭上,還有什麼?!”
憑夏瑞熙對歐大少那種誠實本分性格的瞭解,她是不贊同他會貪汙公款的這種說法的,但她也沒表示出來,只是說:“這些咱們管不了,到時候能有多少就多少吧。大不了節約一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