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的這句話在兩個人的心裡激起了多大的驚濤駭浪。
夏瑞熙情不自禁就在嘴角含了一絲笑意,她現在已經斷定,木斐就是她的老鄉。說起來,木斐這樣苦苦隱瞞卻也沒什麼錯,為了掩蓋來歷,她不也一樣裝傻賣痴麼?從此後,她沒必要再試探他什麼,他從哪裡來,是什麼人,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過好她和歐青謹的小日子。
她裝模作樣地對著一臉複雜的木斐洩氣地道:“我是因為家中嫂嫂有了身孕,貪吃酸菜,剛好我娘教我做魚,偶爾間發現的這道菜,竊以為算是私房菜,留一手來討好青謹。誰知道這道菜早就有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再青謹面前顯擺了。”
她這席話說得入情入理,聽上去正是一個一心為丈夫考慮的賢惠妻子,木斐掩去眼裡的情緒,含糊其辭:“我那裡條件簡陋,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便只能自己弄點雜七雜八的東西吃,也沒什麼講究,能填飽肚子罷了。”
夏瑞熙的酸菜魚算是有一個正當的出身了,而木斐呢。君子遠庖廚,讀書人輕易不下廚,他只能用這個理由含糊過去。見夏瑞熙那似笑非笑,又似無比清澈坦蕩的眼神,他心裡一慌,掩飾地夾了一筷子魚肉喂進嘴裡:“真好吃,比我做的好吃百倍,青謹,你真有福氣。”
歐青謹笑得得意:“熙熙是世間少有的好女子,姻緣果然由天定,我是真的有福氣。你要喜歡吃,以後我讓她天天做給你吃。”
夏瑞熙暗自翻了一個白眼,她最痛恨做飯好不好?他自己要吃都還要看她心情好不好,還讓她天天做給木斐吃?就像她多聽他話似的。
不知是不是辣子嗆進了氣管,木斐一口氣沒上來,轉過身不停地咳嗽,眼淚都咳出來。夏瑞熙關心的讓純兒遞了溫水和帕子過去,“是嗆著了嗎?”
木斐良久才說:“魚太辣了。”再抬起頭,臉還在笑,眼神已是暗淡無光。
歐青謹眼睛閃了閃,不客氣的說:“既是如此,那就是你沒有這個口福,我不給你留了,你吃點其他清淡的。反正沒有外人,熙熙,你也來一起吃,省的待會兒你一個人吃著冷清清的。”
拉著夏瑞生在他身旁坐下,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和她有多恩愛似的,先就選了最好的一塊魚肉放到夏瑞熙碗裡,接著埋頭苦幹起來,別的他都不吃,飯也不吃,就專吃那酸菜魚,夏瑞熙悄悄拉他的袖子,讓他給別人留點,他也裝作不明白,果然連辣子都沒給木斐留半點。
夏瑞熙嘆了口氣,只怕有些人過後會喊辣子吃多了胃疼,低聲吩咐了純兒幾句,純兒領命去了。
吃過了飯,幾人繼續和以前一樣的討論魚塘的相關事宜。木斐幾次問夏瑞熙一些事情,夏瑞熙剛想回答,都被歐青謹巧妙地接過去答了,而木斐也顯然的有些心不在焉,夏瑞熙注意到了這種與往日不同的氣氛,便找個藉口離開。
她走了沒多久,歐青謹也跟著回來了。
夏瑞熙正坐在窗邊羅漢床上拿圍棋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見他板著一張臉進來,忙放下手中的棋,跳下床笑著迎上去:“怎麼今日回來得這麼早?”
歐青謹倒理不理的往旁邊一躺:“我胃疼。”
夏瑞熙見莫名其妙給她臉色看,也不舒服:“我不是讓你少吃那魚麼?你不但不聽,還連裡面的辣子都撿來吃了個乾乾淨淨,焉能不疼?”
歐青謹賭氣地把背轉過去:“你不是做給我吃的麼?怎麼又心疼我吃? 你不會少放點辣子呀?”
夏瑞熙氣極反笑:“好,有肉還要嫌毛,我辛辛苦苦做飯給你吃,你還嫌不好吃?嫌不好吃不會不要吃?辣子是菜嗎?是作料,怎不見你去把茴香八角花椒撿來吃乾淨?”
歐青謹冷哼一聲,閉上眼裝睡。就算是夏瑞熙勸他進去睡,他也裝沒聽見,只等夏瑞熙和他說好聽話,哄他。
等了好一會,不見有人給他蓋被子,只聽得耳邊腳步聲響,夏瑞熙竟然是帶了兩個丫頭拋下他就走了。
歐青謹木愣愣地躺了一會,自己覺得沒意思,磨著牙做起來,暗自痛恨夏瑞熙的心狠。痛恨一會,又懊惱一會。他明明是看見夏瑞熙和木斐居然會做同樣一道菜,又見二人那眼神,彷彿是有什麼事瞞著他一般,心裡莫名其妙的就很不舒服,可一個是他的摯友,一個是愛妻,自己什麼時候心眼這麼小了?
正在懊惱之時,門簾一響,夏瑞熙寒著一張臉,手裡還端著一隻冒著熱氣的碗,拿眼覷著他:“喝了。”
歐青謹本還想拿會兒喬,見夏瑞熙不耐煩地皺眉:“不喝我就走了。”忙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