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人喊來又怎會不讓你稟報?你不稟報好歹也讓人進來等啊?分明就是你們這賤婢在中間作梗,主子在外面挨凍受餓,你們卻在這裡烤火舒服,拿這樣的奴才幹什麼?打出去了事!”
丫頭嚇得跪在地上,捂著臉說不出話來:“奴婢……奴婢……”
“老二,你在外面瞎嚷嚷什麼?可是對我不滿?一回家就跑到我這裡來撒野?”內屋響起夏老夫人不滿的聲音,在夏老爺的一番狂轟亂炸之下,她最終是忍不住了。
夏老爺呵呵一笑,聲音降低了幾個度,溫柔地說:“母親息怒。兒子哪裡敢?兒子這不是關心母親的身體,一回來就來看您,為您出氣麼?”
老夫人冷哼一聲:“你為我出氣?你為我出氣打我屋裡的丫頭做什麼?”
夏老爺笑道:“兒子是想,既然是熙熙這丫頭讓母親生氣了,就該早點讓她受到懲罰,也讓母親早些消氣。熙熙在外等了幾個時辰,這些賤婢卻瞞著不報,不是故意讓母親您生氣麼?兒子替您教訓教訓她們。”
“熙熙惹我生氣了?在外等了幾個時辰?這話怎麼說?熙熙什麼時候來的呀?怎麼會來?”老夫人裝聾作啞。
夏瑞熙忙上前道:“奶奶,今日午間,您讓人去喚我娘,說是您老人家有要事吩咐。當時我娘正病了起不來身,又怕耽誤奶奶這邊的事,硬撐著要來。是孫女兒心疼母親,斗膽攔住我娘,自作主張過來伺候奶奶的。”
“哦?有這事嗎?人老了,不中用了,忘了。這些死丫頭,也不提醒我一聲。”老夫人長嘆了一口氣,是打算抵死不認賬了。
夏老爺擔憂地道:“母親,聽說您身體不舒服,讓兒子為您請請脈吧?”
老夫人又嘆了口氣:“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熙熙受委屈了,快帶孩子回去歇會兒吧。熙熙?你不會怪奶奶吧?”
夏瑞熙謙恭地說:“孫女兒當然不會。”
老夫人又道:“你說你母親病了?”
“是。”
老夫人呵呵怪笑幾聲:“她早上不是還威風凜凜,精神抖擻的麼?怎麼突然說病就病了?兩個兒媳婦,一個瘋魔了似的鬧,一個我一喊她她就病。一個個都巴不得老婆子早點死掉,你們好分家呢。”
“母親?”夏老爺臉色變了,“兒子媳婦有什麼不是,請母親……”
老夫人突然翻臉,厲聲道:“我累了,你們退下吧!”
夏老爺臉色變了幾變,最終無奈地嘆口氣,長長一揖:“是,母親請安心休養,兒子告退。”夏瑞熙忙帶著夏瑞昸也行了告退禮。老夫人始終一言不發。
夏老爺帶著夏瑞熙姐弟告辭了老夫人出來,沉著臉站在院子裡仰著頭,望著暗沉沉的天空久久不語,高大的身影顯得很是疲累。夏瑞熙只怕他生夏夫人的氣,忙試著解釋:“爹爹,大伯母她……娘今天好累,是真的不舒服,您幫她看看好不好?”
夏老爺嘆了一口氣,把自家身上的披風脫下加在夏瑞熙身上,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手裡,摸摸她的頭:“女兒長大了,知道心疼娘了。”
看來他並不怪夏夫人,夏瑞熙放下心來,討好地說:“女兒也心疼爹爹呀。”
夏瑞昸也蹭過來笑道:“兒子也心疼爹和孃的。”
夏老爺看著巧笑嫣然的一雙兒女,心頭一暖,牽了二人大踏步往夏夫人的院子走去。“走,咱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麗娘在院門口接著了三人,拉著夏瑞熙上上下下地看了一回:“謝天謝地,總算是回來了。夫人這下可以放心了。”
丫頭打起簾子,一股熱氣和飯菜的香氣迎面撲來。溫暖的燈光下,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冒著熱氣,旁邊佈置著五套碗筷。可見夏夫人是早就知道夏老爺今夜必然回家的,特意把整治王氏的日子選在了今日,就是等的夏老爺回來收拾殘局。夏瑞熙又學到了一招,打蛇不但得打其七寸,還得選擇最合適的時機下手。
夏夫人披著一件厚厚的披風,斜靠在旁邊軟榻上,眉毛微蹙,看著火籠發呆。夏瑞蓓靠在她身旁,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聽見腳步聲,二人齊齊抬起頭來對著三人粲然一笑。
夏瑞昸衝過去撲在夏夫人懷裡,擔憂地說:“娘,您病了嗎?哪裡不舒服?兒子給您揉揉?”
夏老爺把夏瑞熙拉到火籠邊坐下,一邊讓麗娘給她揉凍僵了的腿腳,一邊推開兒子,“去,別煩你娘。”伸手把住了妻子的脈搏,“感了風寒,吃幾服藥就好了。”夏夫人和他相視一笑,無限情意盡在其中。
夏瑞熙看得鼻子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