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本事,這麼好的機會都沒有把容氏救出來。
若是有容家能做主的子弟在這裡,斷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肯定是要犧牲容氏,拿了趙明韜,以全大義的;然而,此時此刻,盡是一些怕擔了責任的小兵,唯恐容氏死了被怪罪,自然要先顧容氏的性命。
至於發話的這位麼,來歷不明,行徑古怪,說是專為容氏而來,有些舉動卻頗讓人費解,此時又說這話來逼他,也不知到底是走的那條道,打的什麼主意。罷了,罷了,先憋過這一關再說。
歐青謹拿定主意,打馬上前:“請各位兄弟先退十步。”微笑著對那青年男子說:“這位兄臺說話可真是難聽。我若是隻顧著自家人的死活,搶了人就該跑,還留在這裡幫各位的忙做什麼?”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留下來不是幫忙,而是應該的。”那青年男子語氣囂張至極,看了看歐青謹懷裡的夏瑞熙,嘴角綻開一個笑:“伉儷情深,今日算是開眼了。”
“他是誰?”夏瑞熙輕聲問歐青謹:“我覺得他有點古怪。”
既然能摸到趙明韜的房間,用劍指著趙明韜,逼得趙明韜不得不把她當做人質,說明他非常人。這樣一個人,卻偏找不到容氏的藏身處,非要嚷嚷說讓把容氏交出來就饒趙明韜一條活路,之後又那般窩囊得跟在後面,實在說不通呀。
歐青謹嘆口氣:“我也不認識他是誰,是他告訴我你們往這個方向來的,也是他告訴我,有這麼一個平原,你們必然要從這裡經過,否則我不會來得這麼快,提前挖好了坑等著。”
不得不承認,這次偷襲成功,離不開此人的提醒和幫助。他隱約覺得,此人雖然一口一個容大帥的,只怕並非是容大帥的人。
神秘青年男子此時已在和趙明韜談判,最後雙方各退二十餘丈,大約兩刻鐘後,接應趙明韜的人趕來,容氏被放回。趙明韜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離開,臨走之前,他狠狠看了夏瑞熙和歐青謹一眼,隨即絕塵而去。
歐青謹難過得很,這麼好的機會,竟然給那青年男子破壞了,看向那男子的眼神就頗有些不善。那男子打馬過來,笑道:“我壞了歐大人的好事,歐大人此時只怕是恨透了我罷?”
歐青謹淡淡地笑著:“兄臺說哪裡話?兄臺不是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麼?兄臺做的既然是忠君之事,我又何來恨透兄臺只說?”打著忠君的旗號,卻放走逆賊,分明就是違逆!他恨啊,只恨手裡沒有弓箭,不能給亂箭射殺趙明韜。
青年男子默了片刻,呵呵一笑,抱拳道:“今日之事,情非得已,但也算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剩下的事,請歐大人莫要再管,他日必然會給你一個交代!”說完不等歐青謹回答,也不和文家茶莊裡德人打招呼,打馬飛快地去了,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這人到底是誰?態度傲慢得很。”夏瑞熙更奇怪了。
歐青謹卻是恍然明白過來,勒轉馬頭:“走吧,先找個地方歇歇,明日回家。趙明韜定然插翅難飛。”見夏瑞熙不明白,他親熱地颳了刮她的鼻子:“不困啦?他是皇帝的人。” 這人突然出現在這裡,這般做派,反覆提醒他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觀其行,察其言,只能是新帝的人,是新帝佈局在西京城的一顆很關鍵的棋子。
趙明韜作為名義上的叛軍之首,身份又特殊,新帝需斬其首級,才能震懾天下。相比較而言,於全域性來說,容氏卻是微不足道,她的死活與趙明韜的生死所含的意義實在不能相提並論。
然而,此人口口聲聲都是容帥,都要救容氏,為此不惜攔阻他的人,放走了趙明韜。這隻能說明,新帝在竭力討好容帥,在忌憚容家軍!
容氏的事,說好了,就是君恩隆寵;若是說不好,有朝一日便是容家為了救女兒,私自放走要犯的大罪。結局如何,要看容家怎麼把握,也要看新帝是否有容人之量。
討好了容帥,趙明韜卻是不能放走的。如果不出所料,應該有人等在前方某處,張開了天羅地網等著趙明韜。這人這般匆忙地趕去,只怕就是去報信和幫忙的。
“哦,原來是這樣。”夏瑞熙不再去想它,左右逃不脫那些爭權奪利的陰謀詭計。她抱緊了歐青謹:“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平靜的生活,遠離這些紛爭?好累。”
歐青謹扶著她的頭髮:“很快了。”今晚的事情讓他看到,新帝才是最後那隻黃雀,剛柔並濟,謀略在胸,佈局天下,由此可見,天下指日可定。
夏瑞熙從歐青謹懷裡醒來的時候,已是身處一間簡陋之極的農舍中,身下睡的床鋪有股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