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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室裡跟男人接吻,一邊害怕有人推門而入,一邊沉溺在他的唇舌裡頭腦發熱。

“你的腎,在我的身體裡,我怎麼容許那些人把它當垃圾一樣的摘除呢?”白惜言氣息不穩地說,“我不會再妥協了,對任何人都不會。”

果然之後的幾天苗桐都沒有再去看他。

白惜言最初心裡還有點朦朧的念想,就像搖曳在風中的燭火般一下子就熄滅了,心中茫茫然的都是一片溫暖寧靜的黑暗。

院子裡的虞美人花開了幾朵,白惜言一大早就從收藏間裡拿出他的畫架,上面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他又很久很久沒有碰畫筆了,苗桐離開以後他發現自己拿起畫筆就會忘記她的臉。

於是他就不畫了。原本視為終生理想的畫畫也變成了令人厭惡的事。

實際上在苗桐離開他的時間,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剛開始總想著找機會和她碰面,直到她在西藏出事,他才恍然大悟,或許兩個人能找到的見面的機會,只有臨死前相互承諾來世再見的時候?

或者,是在墓碑前說一句,對不起,我來遲了?

都是令人厭惡到想吐的事。

那時的事還歷歷在目,他先是從阿姆斯特丹飛到北京,接著轉飛成都再到拉薩的軍區總醫院。

醫院門口,劉錦之正靠著牆抽菸。他幾步走過去,鎮定地問:“人呢?”

他的臉色和精神都難看得很,劉錦之握住他的手:“惜言,你別急,她人在監護室裡,目前已經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只是在昏迷。”

白惜言稍稍安心了些,急匆匆地往醫院裡走,強烈的高原反應讓他頭暈目眩。這時劉錦之的電話響了,是卓月打來的,她帶著哭腔說:“白惜言來了沒?小桐血壓突然降低,剛推進急救室。”

白惜言咬緊牙關往樓上跑,在樓梯上磕了一跤,劉錦之看他那面無血色的樣子,一言不發地扶住他往上走。急救室裡有護士出來,白惜言趁機拉住她:“裡面怎麼樣了?”

“您不要激動,病人還在搶救。”

“護士,麻煩你幫我去詢問下大夫,我得進去,造成的後果我一個人承擔。”

“我們有規定,家屬不能進急救室的。”護士安撫著,“我們會盡力的。”

這句不輕不重的“我們會盡力的”,看慣了生死的醫護工作者不知說過多少遍,其實她或許早已忘記了“盡力”的意義。白惜言覺得自己一秒都不能再等,他的孩子在裡面跟死神搏鬥,他無法擋在她面前為她承擔半分,但是起碼他此刻要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告訴她:我在這裡,你不是孤單一人。

這邊正糾纏著,一門之隔的急救室內的儀器開始報警,刺耳的聲音和醫生冷靜的醫囑“沒有心音,進行心肺復甦,電擊準備——”交織成一片,白惜言愣在門外,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說,“主任,還是測不出血壓,瞳孔放大了!”“別吵,還有時間,繼續!”

趁有人出來,白惜言看到開關的門內,苗桐躺在手術檯上,手臂軟軟的無力地垂著,像解脫了一樣,整個人無聲無息的。一圈人圍著她,可是她睡得好熟,看起來像累壞了的勇士一樣。

白惜言的內心突然神奇地平靜下來了。是啊,如果你累了,你就睡吧。不用害怕,我就在這裡。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陪你死,你去哪我就跟去哪裡,所以不用害怕。

半分鐘後,苗桐恢復了心跳。

之後她一直斷斷續續地重複甦醒和昏迷,時間間隔得越來越短,她已經在用自己的速度慢慢地好轉。他每次陪著苗桐的時候,她都在睡,甦醒時他卻不在。冥冥之中上天也有了某種安排似的。

在她能認得清人之前,白惜言離開了,並交待身邊的人,不要跟她提起自己來過。或許,他們並沒有到相見的時候。

白敏從上海回來,看到白惜言支著個畫架坐在院子裡,張阿姨坐在屋簷下正戴著老花鏡邊納她的老鞋底,邊守著他。

“嗨,惜言,今天好嗎?”白敏走過去把手搭在他肩上,愉快地問,“你又開始畫畫了?”

“是啊,花開了。”

雖然他說的是花開了,可白敏看到的確是一個披著頭紗的人的背影,盤起的辮髮,從白色禮服的領子裡延伸出的天鵝般的長頸子,端端正正地背對著他們。

這分明是和虞美人沒有任何關係的披著婚紗的新娘。

“這是誰?”

“花。”白惜言簡潔地回答,“是我的花。”

白敏突然明白這是誰了,放在白惜言的肩上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