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借據,是公孫德的七寸,只要掐牢了,比洪詩詩孃家的勢力還管用。哪怕它壓根不存在,李詠秋也要想盡辦法利用它來威懾公孫德,為自己和兒子的將來未雨綢繆。
一轉眼,公孫筠秀來德安已經十天了。
這十天裡,她除了每日去給堂嬸請安,偶爾去堂叔的書房看看書之外,其他時間幾乎都在陪伴堂叔的小妾李詠秋。今天也不例外。
“小姐,你看這蝴蝶可好?”潤蓮把手裡的繡花繃子遞給公孫筠秀。
她是照著公孫筠秀畫的白描圖樣繡的,形態倒是沒啥可說的,就是顏色配得十分花哨。
半靠在羅漢床上邊賬的李詠秋瞧了一眼,笑道:“這個繡出來只能送給仙芝了,宅子裡恐怕只有她能鎮得住這許多顏色。”
潤蓮沒聽出她的弦外這音,還以為李詠秋在誇她,一陣傻樂。
“什麼東西要送給我?”
白仙芝正好過來,還未進門便接住了話頭。
“筠秀和丫鬟正在繡香包,我瞧著挺好看的,要她們給你留一個呢。”李詠秋放下賬冊,笑笑地看著白仙芝。
潤蓮之前摘的桂花已經曬好,米黃的花粒縮成了蔫蔫的茶色,香味也淡了幾成,卻多了恬淡優雅的韻味。公孫筠秀和李詠秋提了提想做香包的事,她就拿了好些做衣裳剩下的碎緞子出來,給公孫筠秀做原料。
白仙芝進了屋,湊上去看了看,說:“嗯,這針腳還挺細緻,可是我不想要桂花香味兒的。院子裡才開了兩月,我屋裡的桂花味兒還沒散呢。”
公孫筠秀起身見了禮,說:“那姨娘喜歡什麼香料?我回頭讓丫鬟配好,填進香包裡就是了。”
“那就有勞小侄女了。我喜歡玫瑰花香。”說著,白仙芝又拿起了公孫筠秀手裡的那塊繃子,“這竹子是要繡給誰的呀?”
“是繡給堂叔的。”碎緞裡有塊墨綠色的,公孫筠秀便繡了自己最拿手的竹紋,想著與男人倒也相稱。
“你這個繡得比你的丫鬟好。”白仙芝心直口快,沒多想便說:“可老爺有慣用的銅鑄香囊,多半不會用這個的。”
沒太留意公孫德的習慣,經她一說,公孫筠秀不由有些尷尬。
李詠秋在一旁見著,忍不住搖頭:“這是晚輩的心意,老爺就算有用慣了的,收著這個也肯定高興。”
白仙芝嘻嘻一笑,放下繡花繃,走到羅漢床邊,大刺刺地往李詠秋對面一坐,說:“姐姐,我一會兒想去琴閣轉轉。”
“怎麼?又閒得發慌了?”李詠秋再次拿起桌上的賬冊,垂下眼簾,慢條斯理地問:“我讓人把去年的賬翻出來,你學著好好看看?”
自從上回公孫德要李詠秋教白仙芝處理內宅的事務,李詠秋一直都沒有真正的動作。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她自然不會做這樣的蠢事。但是今天她主動提出要白仙芝看賬,卻是因為看穿了她的小算盤,不想讓她如意而已。
今早,公孫德是帶著祖傳的鳴幽琴出門的。永鄴皇宮裡的樂正大人曹虞來了德安,說是有一位大人物想見識一下鳴幽琴,把公孫德激動得幾宿沒睡好,一大早便匆匆出了門。
要說這位曹樂正,雖然在宮廷教坊裡只是個芝麻小官,卻是公孫德千託萬託,求人介紹才結交上的人物。之前也是因為他,公孫德與宮裡做成了一筆小買賣。雖然並沒有把鳴琴閣的琴瑟進獻給皇帝御用,但說出去鳴琴閣的樂器也算是皇家相中的東西了。有了這個噱頭,琴閣的收入一下子漲了兩成有餘。所以一聽說曹樂正要帶人來看琴,公孫德便像撿了元寶似的,樂得合不攏嘴。
白仙芝自恃貌美,雖然嫁了人,卻從未放棄心裡那些高遠心思,如今有機會攀附權貴,她自是不落人後的。
“好姐姐,聽說今天宮裡有大人物要去琴閣,我就想過去開開眼。”
見李詠秋不放自己出門,白仙芝索性直話直說。心裡想著,要是李詠秋不答應,撕破臉她也是要去的。
誰知,李詠秋根本沒打算攔她,只是對還在繡香包的公孫筠秀說:“筠秀,你不是懂琴嗎?就陪二姨娘一起去見識見識吧!”
作者有話要說: 陸驚雷至少還要兩章才有出場機會,我自己寫著都捉急。
☆、貴客
就這樣,公孫筠秀隨著白仙芝到了鳴琴閣。
巳時剛到,光陰正好。琴閣像往常一樣開著,但是門前多了兩名彪形大漢把守。灰衣勁裝,腰掛長劍,他們面無表情的樣子倒是和祁風寨的山匪們有點相似,不過少了些戾氣,多了幾分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