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陸驚雷是個白丁,說話直接得很。
“可是,她為了報復我通敵叛國……天哪!她到底從哪裡學會的這些手段?”
“她從小是在宮裡長大的,和你不同。那樣的地方,吃人不吐骨頭。越是看上去不錯的,越會玩陰的。她也許不是天生的壞人,但日子長了,那些彎彎繞繞的狠毒手段,根本不用她刻意去學,看都看會了。”
宮裡那些明爭暗鬥的小伎倆,公孫筠秀也見過不少。但要她做這麼大的盤算,她卻完全沒那個本事。
無力再去分析,她哭著哭著便睡著了。陸驚雷卻陷在沉思裡,遲遲不能闔眼。
作者有話要說: 0。0
☆、往事錐心
因為哭得太多了,公孫筠秀第二天早上起來眼睛都是腫的,睜眼看人都覺得有點困難。而陸驚雷一夜輾轉,氣色也不是太好。但今天是他們起程回北澤的日子,無論如何都必須打起精神來。
公孫筠秀本以為這次會像來時一樣走陸路回北澤,但出了巴託城之後,整個隊伍被分成了兩路,一路陸路,一路水路。
大王子在陸驚雷的護送下上了船,公孫筠秀與他們同行。而走陸路那一隊由李克勇領著,護送大王子的替身,混淆視聽。
水路這邊用了四條大商船,每條船上裝了八十名左右計程車兵,識水性的一半不到。說起來,大王子決定走這條路線其實有點冒險,但他有傷在身,水路全程順流航行,不如陸路顛簸,最重要的是速度夠快。
從巴託城外的汶江出發,往南航行大約兩天到達北澤地界,然後轉入怒川河,往東行駛七天左右到達遙城。從遙城上岸,半天即可到達芮城。進入芮城之後,便可以從陸路回永鄴了。這樣的行程比走陸路節省半個月時間。
大王子此時雖然已無性命之虞,但他以後還能不能站起來全看北澤御醫有沒有本事。時機不容延誤,自然要越快到達永鄴越好。
公孫筠秀跟隨陸驚雷與大王子上了同一條船,期間遠遠望著諸瑩被帶到後面那條船上。她的雙手雙腳都戴著沉重的鐐銬,飽受折磨的身體已經無法自己行走,只能靠士兵將她背上去。
公孫筠秀偷偷看著,心情無比複雜。
諸瑩因為私仇坑害了大王子,連累秦生和數名北澤士兵送了命,說是罪大惡極都不為過。更別提她還曾經想致公孫筠秀於死地。恨她似乎是理所當然,但有句話說“其心可誅,其情可憫”,每當公孫筠秀覺得怒不可遏,這句話就會出現在她的腦子裡。
諸瑩對三王子的愛慕,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孃親。
她的爹爹公孫宜在順昌當地是有名的才子,再加上家底殷實、相貌英俊,可謂是聲名遠播,頗得年輕女子青睞。而他也從不浪費上天所賜,經常流連於花叢,卻一直片葉不沾身。
公孫筠秀的孃親柳情出生於當地富庶的商賈之家,也許不夠知書達理,但勝在賢良淑德,是公孫宜的父親作主訂下的兒媳。
本來這門親事門當戶對,柳情的樣貌也是公孫宜慣常中意的型別,可因為學琴的事,他與父親一直心有芥蒂,連帶著對不通音律的柳情無甚好感。
偏偏柳情在出嫁之後對丈夫情根深種,不能自拔的程度堪比花追蝴蝶。公孫宜是冷淡的,即使給了妻子一個女兒,對她也無太多關愛。
從小到大,公孫筠秀就見慣了孃親對爹爹的討好,不斷放低自己,篤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生無怨無悔。即使是在爹爹意外身故之後,她仍然放不下思念,陷在自織的羅網裡,一點點消耗自己的大好華年。
公孫筠秀對爹爹的記憶並不多,他去世時她年紀尚幼是其一,更多的是因為他幾乎不在家中出現。公孫筠秀還記得自己每晚與孃親坐在餐桌前,不到酉時不能用飯的情形。公孫筠秀經常被餓得前胸貼後背,可面對孃親愁苦的面容,漸漸的,她連撒嬌要口吃的都不敢。
因為自己不通琴瑟被丈夫疏遠,所以女兒一懂事,柳情便請來琴師教導於她。公孫筠秀刻苦習之,都是為了贏得爹爹的注目,只要他在家中多停留一刻,孃親的眉頭便會舒展一分。母女連心,公孫筠秀一心想為孃親多盡一份力,可憐造化弄人。
柳情始終沒能等到公孫宜為她停駐。她的深情,專注到只剩下痛苦。
明知求不到,卻到死都放不開手。孃親如是,諸瑩如是。公孫筠秀為她們悲悽,卻又恨不得狠狠敲醒她們的執迷不悟。如果她早一點看出端倪……
“昨天是誰答應我不哭鼻子?結果一哭就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