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心受巨創,平王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待父王清醒,一切由他定奪。”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六公主的淚水簌簌而下,嘴角狠狠地抽搐著,卻沒再多說什麼。等到淚水在臉上結了霜,才認命地低語道:“謝王兄恩典。”
平王點頭,本來要走,但見陸驚雷拖著公孫筠秀上前一步,才又對賀蘭端綺說到:“這孩子先交給他的母親照料吧。”
賀蘭端綺面上一驚,下意識將孩子摟緊,正要不服氣地反駁,可轉念一想,又把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陸驚雷以為她不願放手,又走近了幾步,那架勢大有公主不給,他就自己動手搶奪的意思。
平王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再次令道:“你先把孩子還給他的母親。如果他真是三弟的骨肉,我是絕不會讓他流落在外的。”
但見平王的面色不善,六公主不敢違逆,終是起身將孩子交到公孫筠秀手中。
且不說平王現在還捏著王后的性命,賀蘭端綺只能聽從他的命令。若這孩子真是賀蘭端顯的骨血,此時也絕不是認祖歸宗的好時候。王后一派的力量已經土崩瓦解,平王一派如果想要斬草除根,賀蘭端綺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能力保住這個孩子。所以她選擇沉默、服從。
“要是這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將你千刀萬剮,為他陪葬。”
這話是對陸驚雷說的。直覺告訴賀蘭端綺,哪怕頭上綠雲壓頂,為了公孫筠秀,陸驚雷也會拼死護得這個孩子的周全。而這個直覺,也令她莫名地心痛著。
陸驚雷沒有答話,只是直視六公主,雙目坦蕩,神情堅定。賀蘭端綺知道,這便是他給的承諾。
接過孩子的一瞬,公孫筠秀幾乎緊張得暈了過去。還好,孩子穿得厚實,小臉也有東西擋著,雖然在戶外停留了不短的時間,但除了哭得氣弱,並沒有凍傷的跡象。
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公孫筠秀全身發軟,差點抱著孩子滑到地上。還好陸驚雷二話不說,連大人帶小孩一起抱了起來。
得到平王首肯,陸驚雷抱著公孫筠秀徑直出了宮門,馬不停蹄地將母子二人送回了之前居住的別院。
萬安奉平王之令跟在了陸驚雷身後,而身為宮女的南彩兒只能留在宮中。
避開無數打量的目光,公孫筠秀沒有力氣多想,只是抱著孩子,將臉埋在陸驚雷的頸間,任陸驚雷用大氅包裹著,躲風避雪。
王后叛變何等大事,自然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處理妥當的。平息了宮中的腥風血雨,還有朝野的枝枝蔓蔓需要修剪。身為平王最信任的武將,陸驚雷奉命臨時執掌禁軍,護衛國都永鄴以及整個宮廷。
在那個殘忍的雪夜之後,公孫筠秀就沒怎麼見過他。他總是回得太晚,又走得太早。若不是枕畔常有餘溫,公孫筠秀幾乎要以為他的存在只是自己的幻覺。
連日來,公孫筠秀反反覆覆、仔仔細細地觀察了自己的兒子無數遍,想從他臉上找出一星半點陸驚雷的影子。奈何孩子實在太小,臉還沒長開,就是個嬰孩模樣,根本說不出像誰。每每看完,公孫筠秀心裡都有說不盡的苦楚,恨自己之前怎麼就把謊話說得那麼天衣無縫,到如今想反駁都找不出漏洞。
這一晚,她特地喝下幾大杯濃茶,端端正正地坐在房裡等人。之前的誤會再不找機會澄清,生出的嫌隙只怕要裂成懸崖了,她可不想跌個粉身碎骨。
“夫人,奴婢叫乳孃來把少爺抱走吧?”梁小環見小祁風已經睡熟,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女主人。
“遲些吧,等他爹回來再說。”
生產之後錯過了哺乳期,公孫筠秀現在也沒有乳汁可以餵養孩子,只能全部依靠乳孃。所以,夜裡小祁風都和乳孃睡一個屋,這樣小傢伙半夜餓醒了才能吃得上東西。
陸驚雷回得晚,連公孫筠秀都沒能和他照上面,更別提睡在不同屋子的小祁風了。公孫筠秀就是想讓他們父子見一見。雖說現在還看不出哪裡相似,但她還是希望陸驚雷能仔細瞧瞧他們的孩子。都說母子連心,說不定父子之間也連著呢?
“這樣抱著怪累的。”梁小環多少也能猜到公孫筠秀的想法,於是提議:“夫人還是先抱小少爺去床上躺著,一會兒將軍回來了,奴婢再叫您起身可好?”
小孩子的確是越抱越重,公孫筠秀便點頭應允了。和衣躺下,盯著兒子熟睡的小臉不過片刻,她就覺得眼皮直打架,心裡不禁嘀咕著那濃茶也太不頂事兒了,
子夜時分,陸驚雷回到家中,見到的就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