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死了,她也要隨他而去!
公孫筠秀反應過來,開始四下尋找李克勇留下的匕首。她急著了結自己,程仕之卻不打算讓她如意。手腳都被制住,巨大的壓力之下,連張開五指都困難。
公孫筠秀扭動得像一條在砧板上垂死掙扎的魚,眼睜睜地看著無邊無際的黑暗一點一滴擠走周身的陽光。
“啊!”
動作間牽扯到腿上的傷口,巨痛引發哀嚎,公孫筠秀驟然睜眼。
陽光豁然重現,照得她一陣恍惚,終於回過神,才發現身邊空空蕩蕩,除了數不盡的茁壯的樟子松,竟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大口喘息了好一會兒,她勉強撐起身體,重新靠著大樹坐好。直到片刻之後,才有餘力舉起手臂,擦了擦額上遍佈的汗珠。
意識到剛才的一切只是暈厥引發的夢魘了,陸驚雷沒有死,程仕之也沒有來,她不由笑出聲來。只是那笑聲最後轉為難言的苦澀,若有人聽見,說不定也會隨她傷心地落下淚來。
注意到腿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公孫筠秀繼續從大氅上割下布條,重新包紮。
與此同時,她開始略顯瘋癲地自言自語:“振作點,不要再暈過去。六哥會把他帶回來,你要醒著等他回來。他馬上就能回來,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當陸驚雷排除萬難,循著記號找到公孫筠秀的時候,只見她坐在樹下。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將她臉上精緻的妝容毀了個徹底,膚色黃白不均不說,眉毛上方還沾著大塊的血漬。秀髮也糾結成團,到處都是枯萎的松針。破爛的大氅蓋在她的膝頭,露在外面的紅衣也沒了之前的鮮亮色澤,雙手更是被鮮血染紅了,整個人只能用邋遢來形容。
掀開大氅,飛快地檢查了一下她腿上的傷口,確定一切妥當,他才鬆了一口氣。
“竹兒?”
發現她明明看著自己,思緒卻像遠在千里之外,陸驚雷不由抬起她的下巴。見她遲遲沒有反應,索性掐了掐她的臉頰。
公孫筠秀吃痛,終於有了反應:“這是做夢嗎?”
伸手捧住陸驚雷的臉,她滿眼疑惑。
陸驚雷皺起眉頭,語氣微怒:“大白天的,做什麼夢?”
嘴唇狠顫了好一會兒,公孫筠秀終於張開雙臂,用力摟住他的脖子,埋首在他頸間嚎啕大哭起來。
被她如此大動靜的宣洩嚇了一跳,陸驚雷本能地安慰道:“哭什麼?我好好的在這兒,沒缺胳膊沒少腿!”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陸驚雷將公孫筠秀拉開一點,本想讓她好好看看自己,結果她根本不領情,反而將他抱得更緊,哭得更加厲害。
“到底怎麼了?你別嚇我啊!”陸驚雷一時沒有法子,只得小心地拍著她的後背,
自從得知陸驚雷被抓獲罪,公孫筠秀就一直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先是在大王子那兒碰了釘子,後又被程仕之軟禁,絞盡腦汁只為送陸驚雷最後一程。結果碰上了這場逃亡大戲。
樁樁件件都是折磨,莫要說她,哪怕是體力過人、精力充沛的大男人都會被逼到極限。如今哭得如此傷心,她也分不清到底是因為害怕還是委屈,亦或是因為團聚的喜悅。
見她越哭越傷心,幾乎要上氣不接下氣,陸驚雷心疼不已,只好嚇唬道:“別哭了,我們現在還在逃命呢!小心把官兵引來。”
這招果然管用,公孫筠秀立刻換成了無聲的抽噎。可她的傷心依然劇烈,腦袋不由自主地一點一點,搗蒜似的,更加讓人心疼。
要不是現在真的是時機不對,陸驚雷恨不能讓她繼續大哭算了。
用袖子胡亂替她揩了揩臉,看她整個兒變得花臉貓似的,陸驚雷十分想笑,卻又感覺不太厚道,於是勉強板起臉,問:“能自己走嗎?”
公孫筠秀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有餘力計較他的表情,只是依他所問,試著從地上爬起來。沒受傷的腿倒是能使力,受了傷的那條腿一碰地面就鑽心似地疼。
“我揹你。”
陸驚雷二話不說跪了下去,讓公孫筠秀趴到自己背上。
直到緊緊地貼住他,公孫筠秀動盪的情緒才算是安穩下來。認真感覺著他的體溫,她臉頰便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
這時,一直默默守在一旁的李克勇為他們開啟了地道,並將隨身攜帶的火摺子遞給陸驚雷。等陸驚雷在裡面點燃火把,他才將地道口重新合好。
清理完地上的所有痕跡,再將洞口偽裝好,李克勇拍拍手上的灰塵,忍不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