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揭開阿旺的報紙時,芯蘭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再不能畏縮了,一但這層報紙被撕開,他們就完了。她鼓足十二分的勇氣,朝黑鬍子大聲喊道:“你幹什麼啊!沒看我哥哥在睡覺嗎!我爸爸上廁所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如果是壞人我就叫警察。”小女孩的話驚動了許多身邊的旅客,他們都上下打量著黑鬍子。”
黑鬍子被小女孩底氣十足話語震住了,立馬把手縮了回來,他看了看門外的保安,見沒什麼動靜後,輕聲細語對芯蘭說:“小妹妹,你誤會了,叔叔不是壞人,叔叔只不過是想看看報紙上的新聞,你不要怕啊!”芯蘭又壯著膽子說:“新聞有什麼好看的,你不是要看報紙嗎!我這裡也有一張,你拿去看過夠吧!”說著把手中的報紙朝黑鬍子一扔,黑鬍子笨拙的接過報紙,很懊惱的走開了。
阿旺一直用報紙矇住頭,幾分鐘的時間對他來好像過了幾個世紀,那夥人一直在候車市裡活動,阿旺知道進站時他們會特別活躍;所以一直到排隊進站都一直用報紙罩住頭。他的這一主動反而引起了他伯父的注意,黑鬍子緊盯著阿旺,他恨不得自己有透視功能,這樣就能看清報紙下的廬山真面目。臨到阿旺檢票了進站了,他蒙著頭一邊掏出兩張票給檢票阿姨一邊迅速的把芯蘭推了進去,檢票阿姨很是奇怪,她俯下身子問道:“小朋友,這麼熱的天你怎麼蒙著頭呢?你不熱嗎?”阿旺突然放下報紙,嬉皮笑臉的衝一百五六十斤的胖檢票阿姨做個鬼臉說:“阿姨你好漂亮啊!害得我都不敢看你了呢!”檢票阿姨被這個藍眼睛小孩逗樂了,這還是第一次有小孩說她漂亮呢!她高興的連票都沒看就把票還給了他,阿旺想這下他們終於安全了,他大鬆一口氣回過頭來想再看一眼伯父那夥人時,一雙大手正如鷹爪一樣的朝自己的小腦袋抓了下來。阿旺驚恐之餘腦袋還沒糊塗,他順勢往地上一倒,黑鬍子剛碰了一下阿旺發尖就被檢票阿姨攔住了;她粗壯有力的手臂如一根大柱子一樣死死的把黑鬍子擋在外面,她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常見的小偷很是憤怒,她加高八度嗓音朝黑鬍子喊道:“你幹什麼,要殺人啊!”
黑鬍子忙解釋說阿旺是他的兒子,阿旺見伯父被攔住,急忙趴起來拉著芯蘭往站臺邊跑邊大聲喊:“他是人販子,他是人販子,漂亮阿姨快攔住他。”他倆就這樣一路狂奔上去了站臺。
車上人山人海,連過道上都站滿了人,他們兩個小孩被大人的屁股擠來擠去,芯蘭一直緊緊的握住哥哥的手,她怕萬一被分開了,萬一沒有了阿旺,她就是死路一條。阿旺警惕的四處張望著,雖然看到的都是屁股,但他還是不能放鬆警惕,因為他知道伯父一夥人精的很,簡直可以用無孔不入來形容;雖然車內的人很多,伯父他們一時很難找到他們。但同時阿旺也看不見他們。他生怕他們突然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把他們倆再揪回去。所以他要股足精神,即使他只能看見對方屁股,阿旺也要分析出哪個是伯父的屁股。
阿旺見一些小孩在座位下睡覺,他靈機一動,和芯蘭一起鑽到座位底下藏起來,相對他們倆來說,倆張並排的六人座位下已經是很寬敞了,而且四周被大人的腳遮的嚴嚴實實的,阿旺覺得很安全、很塌實。進站時他們買了滿滿一袋的零食和礦泉水,倆人在下面有吃有喝,像突然找到了家一樣,芯蘭一邊吃著麻辣雞爪一邊和哥哥打鬧著,好不快樂,好不幸福。
“哥,要是我們能躺在下面永遠永遠不出去就好了。”
“傻丫頭,哥哥也想啊!但這可能嗎?不過你放心,哥哥一定找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住下來,再也沒有人販子,再也不用討飯,再也不用受人欺負,那個地方有雞有鴨、還有很多漂亮的小鳥。”
“哇,太美啊。像做夢一樣,我太幸福了,我不相信這是真的,再也沒有人逼著我去討去偷了,再也不用被人打了,這是真的嗎?”芯蘭激動的熱淚盈眶。
“傻丫頭,這當然是真的,我們現在離深圳越來越遠,而幸福生活離我們卻越來越近,哥哥也快樂瘋了,但這千真萬確是真的,我們的確從地獄爬出來了。”
芯蘭撥弄著阿旺胸前的拉鍊說:“哥,真的沒有人欺負我們了嗎?”
“對,哥哥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再不讓你受半點委屈。”說著兄妹倆流著淚緊緊的抱在一起,這些年他們兩個孩子實在經歷了太多煎熬,所以他們才會更珍惜生命的可貴,無論過去如可苦,無論命運對他們是多麼的不公,現在他們都要活下去,無論是微笑還是流淚,他們都要堅強的在這繁華似景的太平盛世找一塊淨土活下去。
第八章 逃出昇天 草棚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