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時劈過,奪目之光讓他臉上的憤怒一覽無遺。
晏蒼陵心頭之火被閃電點燃,他整肅容色,厲聲一喝:“能!”
“好!”季崇德重重拊掌,“今日我們約法三章,日後我定竭盡所能助你,而你則護著我這唯一的親兒!”
晏蒼陵不再啟唇,而是用他堅毅的目光回答了季崇德。
倆人當下錄下約法三章的內容,大筆一揮,簽上名姓後,再將其謄寫一份給對方放好。兩人亦同時約定,不將其中內容告知季臨川。
告別了季崇德,晏蒼陵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朝臨閣而去。每多行一步,他便覺愧疚多了一分,到了朝臨閣前,他已被愧疚重重淹沒,呼吸難續。
他想,想好好地同季臨川在一起,毫無別的目的娶他。可是,今日發生如此多事,讓這份婚禮多了許多不純粹的理由。他是為了護他而娶他,而非因為愛而徵得季臨川同意再娶。
現今朝廷讓他娶公主的聖旨即將到來,他必得趕在聖旨到來前娶了季臨川,封他為妃,時刻如此緊迫,他該如何同季臨川道明其中因果。
晏蒼陵深吸了一口氣,屢次將手蜷起,試圖扣著門扉,卻膽怯地在距離門扉前,收回了手。他沒有勇氣去面對季臨川,若是他知曉自己娶他是為了護他,他可會怨自己,會多想。
“吱呀”,一聲迎面而響。晏蒼陵詫異抬首,恰恰撞入了一對擔憂的眸瞳之中。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你以前進門時,從未如此猶豫過,慕卿,”季臨川苦澀地笑著,悲傷從眉梢中不間斷地逸出,“你……可是有何話要對我說。”
當聖旨的內容傳入兩人耳中時,季臨川便知,有些東西在悄然改變。若是晏蒼陵依言娶了公主,那他要如何,是該留還是該走。男子相愛,本難得到幸福,若中間再橫插一能生兒育女的女子,他們又如何能真心相守。
晏蒼陵話語略滯,歉疚地掃了季臨川一眼,唇都抿得蒼白,足足吸了許多口氣方揚出一絲笑意,他轉身拉起季臨川的手,掛起笑容道:“璟涵,我們成親罷。”
“啊?”季臨川怔愕了一瞬,當回神時,眼底的神色緩緩地變作了震驚,瞬間又被喜色溢滿,他激動得顫了顫唇,醞釀著道,“你……說真的?”
“真的,璟涵,我們成親罷,”晏蒼陵再三說著“真的真的”,“我亦徵得你爹同意了,璟涵,嫁與我罷,做我的王妃,可好。”小心地,試探地,聲聲都帶著遲疑的詢問,生怕將話說絕了,嚇著季臨川。
季臨川眼底墨光流轉,緊張得話都道不清了:“王妃,你認真的?爹同意了?你說真的?可是你不是要娶公主麼,若是聖旨下來,你私下娶了王妃,豈非……”
“你不必擔憂,”晏蒼陵擲地有聲,“我同天子並無血緣之親,加之晏王一族式微,天子從不放在眼底,故而娶親納妾,皆不必過問天子意思,自己置辦便可,亦無需上報朝廷,是以我若是在聖旨到來前,娶了親,便可避免公主下嫁於我。”
“可是……”季臨川猶是不安,對上晏蒼陵屢次錯開自己的目光,輕輕一哂,“慕卿,你想拿我擋下公主的娶親未嘗不可,可你當知那人是公主,而我是罪人,若當真公主下嫁,天子定是要令你將我貶為妾室的,我……抱歉,”季臨川目光堅定,“那樣,我無法接受。”他爹從始至終只有他娘一妻,處在如此環境成長之下,季臨川是無法接受同他人分割心上人愛意的。”
晏蒼陵的心狠狠地揪起,手心使力,將彼此的手握得緊密無間,信誓旦旦:“璟涵,你信我,我定有法子不娶那公主。璟涵,我……我是真心想娶你,並不只是因那公主。”
晏蒼陵的目光太複雜太複雜,深邃得讓季臨川看不清晰,但有一絲擔憂與愛意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倒影眸中。季臨川深知晏蒼陵的性子,他會尊重他人意見,若是情感未到水到渠成之時,他是不會開口要娶自己的。事情如此突然,定是內有隱情,若是自己不應,未免太對不住晏蒼陵。
“好,我應你。”季臨川緩緩地,慢慢地說著這一生一世的話語,道盡後,好似便這麼將自己的終身幸福託付出去,全身都輕鬆了。他邁前一步,將自己的頭靠在了那顆因怔愕而劇烈起伏的胸膛,笑著道:“我應你,我嫁你。”一字一句,緩緩地念著,緩緩地透過貼在胸前的唇,將誓言穿透入心底。
大喜過望,晏蒼陵猛地將頭壓下,扣著季臨川的頭,狠狠地吻著那張說著願意的唇,不遺餘力地攫取著其中的味道,力道大得近乎要將人拆吞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