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未曾嚴懲,若再有其他變故,只怕也是有危險。不如且將她接回蜀國暫避一陣。”
離弦在吳都呆過一陣,聞言不由躊躇,“吳帝……恐怕不願放公主回來吧?”
蕭以靖接過隨侍奉上的清水,又取了兩顆丸藥來服了,方道:“公主會回來的。等咱們到達蜀境,立刻派人前去接應。好在孟緋期目前緊盯著孤,應該還不至於去暗算她。”
曹弘聞得提到孟緋期,愈加憤懣,又諫道:“請恕臣直言,這個孟緋期,行。事荒唐不羈,殘忍嗜殺,當日便已不容於家門,又屢次暗害國主和公主,國主實在不該再加縱容。如今孟緋期能藏身於假扮成吳兵的狄人之中,必定早已與狄人有勾結,說不準也和操縱這次吳蜀反目的人有關,誠然已是禍國殃國的亂臣賊子!國主到時候還和他念什麼兄弟之情,豈非緣木求魚,把一國臣民的生死視同兒戲?”
蕭以靖如夜黑眸靜靜地看著他,專注地聽著,然後伸手擦了擦臉。
“曹將軍,你的唾沫噴到孤的臉上了!”
“……”
平淡如水的一句話,四兩撥千斤,卻令曹弘醞釀許久的義正辭嚴的切諫宛如重拳擊到白棉花,全然使不著力,哭笑不得地看著淡定異常的國主,再也說不出話來。
蕭以靖體力稍稍恢復,起身走出營帳,然後一眼看到帳旁大叢的木槿。
尚未到花開季節,枝葉在合宜的氣候下長得油綠可喜,招搖卻異常的靈動活潑,就如……
他當年在自己殿外親手移植的兩株木槿,以及那個常蹦蹦跳跳喊著“五哥”奔過去找他的木槿。
世事紛擾繁雜,令人無法停下向前奔跑的步伐,無法或不願回首那些一度銘刻於心的過去。
曾經的美好在歲月的磨礪下已經越來越模糊,漸漸抓不到原來的模樣。可總會有一瞬間,它們會破開陳年灰塵,如一道璀璨霞光破空而來,映亮沉重枯燥的人生。
那個被他抱在膝上一點點長大的小女孩,那個像影子一樣跟著他的小女孩,那個如朝陽般讓他不由自主揚起唇角的小女孩……
“五哥,我不要讀《女誡》、《列女傳》!我要讀五哥讀的書!”
“五哥,帶我騎馬好不好?我要和五哥一樣,射一隻大大的傻狍子,給母后燉湯喝!”
“五哥,今年的青梅比去年的酸。要不,五哥幫我去另摘?摘那樹枝高處的,必定就甜了!”
“五哥,父親為什麼要把我嫁吳國去?我不認得那個吳國太子,我不想嫁!而且我看過輿圖,那裡離蜀都好遠,好遠!”
尚有幾分孩氣的圓圓臉兒上,大大的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蘊了滿眶的淚水,“五哥,我怕我嫁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我怕再也見不到五哥了!五哥,五哥,我想一直和五哥在一起啊,五哥!”
她的五指無措地絞著他的袖子,絞出道道褶皺痕跡。
稚。嫩的小手有些肥,可她絞得如此用力,讓他瞧見了她發白的骨節。
他太明白,她在向他求助,向她崇拜並認為無所不能的五哥求助。
可他所能做的最大膽的事,不過是帶了她策馬疾馳,希望一路的疾風能吹走那愈來愈濃烈的傷心。
他所能做的最親密的事,不過是在杏落如雪裡如小時候那般抱住她,將她擁得緊緊的,許久許久都不肯放開……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
可惜,他只能是她的五哥,不能是她的郎。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
都是與他和她無關的故事。
那唯一一次沾染了別的色彩的擁抱,於他們也已是逾矩。
一直散養著兒女的父親蕭尋破天荒地過問了此事,卻只說了一句話。
“以靖,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其實,也不得不是最後一次。
父親玲瓏,他也同樣清明,最終只反問了一句:“若許思顏待木槿不好,又當如何?”
蕭尋一慣的清貴雅淡,回以淡淡一笑,“許知言教出的孩子,我信得過。”
蕭以靖直到那時才知道,蕭尋對於他提防了半輩子的情敵,居然有這般高的評價。
連那吳國太子都不曾見過,只為是許知言教出來的,便信得過……
他一度不以為然,尤其是聽聞許思顏種種荒唐和木槿種種委屈之後。
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