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語漠然,卻有雷霆般蓄勢待發的凌厲堪堪欲湧,冷沉逼人。吉太妃瞧著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年輕帝王,胸前已是一窒,捏緊了麻布衣袖,半晌說不出話來。
許從悅已道:“太妃別糊塗了。這事不僅關係皇后,更關係吳蜀兩國交誼,不可能含糊了之。若皇后出事,外有蜀國一怒與皇上反目,內有權臣步步緊逼,如今皇上又會處於怎樣危險尷尬的境地,你細想去。當棋子還不妨,只怕被推出去當替死鬼,到時親者痛仇者快,豈不冤枉?”
雖說當今帝后是後輩,依法理人情無權處置父輩或祖輩這些受過冊封的妃子,但要在這宮裡無聲無息除掉一位並無根基的太妃,實在是件很容易的事。
吉太妃雖是太妃,不過年例多些,位分高些,可母族微賤,不足為恃。
她之所以說話有些分量,一則當年許知言登基時曾得她相助,向來對她另眼相待;二則便是因為許從悅。
她本是景和帝的長媳,並已與景和帝長子許知文生下了許從悅,卻偏偏叫公公看上了,遂在夫死子去後成了公公的淑妃。待許知言繼位,雖將許從悅帶回宮裡,但她從此只能是兒子的庶祖母,卻再不能聽兒子喚一聲母妃了。
許從悅甚得帝后愛惜,又與太子——即如今的新帝許思顏兄弟情深,
遂早早便被封了雍王,自然有能力暗中庇護自己生母,再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吉太妃聽得許從悅亦是言語冷銳,不由打了個寒噤,低頭躊躇不語。
許從悅催促道:“太妃!”
吉太妃察覺他眼底的焦灼傷心,終於咳了一聲,輕聲道:“皇上、皇后明鑑,我的確不知曉山洞內是皇后。若是知曉,便是再借我幾個膽子,也不敢衝過去沾惹這個是非。我已年近半百,只想安然在宮中度日,豈肯好端端地捲入這種風波里,斷送我下半生不說,更要連累……”
她看向許從悅,眼底已有憐愛和悲涼一齊閃過。
縱無母子名分,兩人間的母子之情卻是真真切切的,根本瞞不過新帝。吉太妃出事,許從悅至純至孝,絕不可能坐視不理,無疑也會受到牽連。
許思顏抬頭看向漸漸黑下來的天幕,雖有些不耐煩,倒也迅速抓住了重點,“嗯,不知曉是皇后,但的確是刻意找一堆人過去堵人了?”
吉太妃垂頭道:“小喜兒跟我說時,又悄悄告訴我,是侯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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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染血,執看長劍銳且鋒(六)
幾人一起抬眼看她,“侯爺?”
吉太妃低聲道:“小喜兒是廣平侯夫人送來的人。聽聞廣平侯對……對我們安福宮頗是看重。”
她說得吞吐,但眾人何等樣人,早已聽得清楚明白。
她一個深宮太妃,位分極尊,衣食無憂,當然不需要廣平侯看重妲。
但許從悅長駐江北,手握府兵,便不得不與廣平侯有所交集。
若廣平侯這位實力名將肯多多照應提攜,對於許從悅的未來自然有益無害。
許從悅已忍不住闔了闔他的桃花眼,再睜開時已是苦澀無邊,“太妃糊塗。今夕何夕,只需有皇上看重即可,你記掛著廣平侯做甚?江北謀逆一案,慕容繼棠便已捲入其中,你該知道才是,怎麼還敢自掘墳墓!”
吉太妃聽他指責,再忍不住落下淚來,說道:“我只想著應該是與廣平侯作對的哪位大臣或宮女,再不料會是皇后呀!總想著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仇人好……原是我錯了,要殺要罰,請皇上皇后發落,我絕無怨言!只盼……只盼皇上別因此與雍王生分了才好。”
許思顏嘆道:“朕與從悅多少年的情誼,又怎會生分?倒是皇后……想來太妃必定不知曉,從悅與朕的皇后也是極要好的朋友吧?但願他們別生分了才好!”
他看向木槿。
若非樓小眠意外插了一腳,給吉太妃這樣一鬧,木槿身敗名裂幾成定局。
他可以顧念與許從悅的情分寬恕吉太妃,但也不得不顧念木槿的想法。木槿本就剛硬,死裡逃生一回,戾氣正盛,恨不得把所有相關人等五馬分屍,只怕不肯饒過吉太妃。
而木槿聽了吉太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