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那人吐著白色的氣息,一圈一圈的散了去。
就是這個時候,何晉鵬仍不是那種會多事的人,他甚至只站在原地看著,沒有上前去幫忙,甚至關問一句的打算,冷眼看著酒店的服務生扶著他上了計程車,然後離去。
那之後,過了半年。
何晉鵬覺得,一個只見過兩面而已的人,他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可當在路邊看到那個人晃晃悠悠地出現時,他居然發現自己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半年前自己稍稍留意了的那個青年。
再次見到,何晉鵬覺得那人的面板更加的白皙……不如說白得彷彿少了些血色,快與白紙一較高下了。一看就讓人猜到是長期不出門,或是白天不出門的那種人。那人今天仍是穿著同樣顏色的西裝,甚至連領帶他都還記得就是當初那條,因為離胸口最近的那個釦子邊的地方,藍色的領帶有極微的一點黑色,不特別認真看,估計就是那人本人也沒有發覺吧?
而,何晉鵬卻記得。
一身西裝,那人手卻百無聊賴地插在褲袋裡,走得很休閒自在。何晉鵬看了看時間,快九點了,這個時候不在公司而在外面晃的,還真不多。
鬼使神差的,何晉鵬像被鬼迷了心竅,居然把車停在了一處停車位,也不管會不會被罰款,跨步就跟著那人。那人真是很奇怪,他什麼都看,彷彿對什麼都感興趣,可明明從那雙水汪汪的眼裡能看出,他其實對什麼都沒有興趣的。甚至,看到了個賣藝乞討的老人,他也能蹲下來圍看,人來人往,也只有他一個人會駐步觀賞得十分的認真,直到那賣藝乞討老人累了,停了下來,他開口跟那老人居然還能聊起來,那語氣就跟當初對著路邊的小小貓兒一般,輕柔輕柔的,仍還能撓著何晉鵬的心口。
聊了不一會兒,那人掏出了錢,那是紅色的,一百塊,就放在那乞討的飯鍋裡,沒有施捨者的那種求世主的姿態,也沒有同情與不可一世,仍是那淡淡的,彷彿置身事外的。
賣藝乞討老人大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打賞這麼大的一張錢,雙眼忽然睜得老大,不斷地朝那人點頭感謝。而那一剎那,何晉鵬被深深地迷住了。那個笑,那麼的恬美而清新,彷彿一朵雪蓮出於水面,天下最純美的,驀然抬首,就在那處。
那人毫無知覺自己的笑容落在了旁人眼裡是如何的激起漣漪,仍是那淡淡的姿態進了個入口,何晉鵬知道那是地鐵。在外國留學時他不是富家公子,什麼也不是的時候,坐過的。回國的這些年,他是第一次進了地鐵,買票時有點急,因為他不知道那人要去哪裡,那人不用買票,那人有交通卡。索性,何晉鵬買了張最遠端的票,正好趕在車門關上前進了車箱,他雙眼一下子就掃描到了那人的身影。旁的年輕人都低頭玩著手機,只有那人不一樣,他坐得很端正,仍是那百無聊賴的神色,偶爾掃一下車箱。
那雙眼,第一次與何晉鵬的視線對上,卻馬上就移開了,那人並沒有因何晉鵬出色的容貌而停留,這讓何晉鵬整個人都不好了,第一次被人無視到了這田地。
於是,何晉鵬走了過去,就坐在那人的身邊。
不巧,電話卻響了,因為他這個老總的會要開了,可他卻在外頭晃盪毫無歸意。他想告訴林蕭宇,自己一會兒就回到公司,可是訊號不好,對方似乎聽不到他的聲音,卻在這時,那人湊了過來,很小聲地說:“地鐵裡有的時候是會沒有訊號的,建議出了地鐵再打吧。”
聲音,很真誠,還是那輕柔輕柔的,這麼近距離聽,撓人心撓得更厲害。
何晉鵬看到那人一臉懊惱的模樣,不由得心情極好,想說些什麼,那人卻挪了回去,視線死勁往別外瞅去,就是不再看他,耳機紅紅的,不知是不是仍在懊惱自己的多事。到站了,那人要下車,仍是沒再看何晉鵬一眼,何晉鵬趕緊跟著下車,卻在出站口發現是自己公司的地站處時,莫名的鬆了口氣,他就在自己的公司門口處看著那人從地站口出來,然後走向馬路的對面,仰望著什麼,再後來,有人出現了,出現的人似乎跟那人關係匪淺。
轉身回公司,何晉鵬已經不用再看下去了,因為出現的人他隱隱有印象,正是對面那家建材公司的副經理,那人牛高馬大又一臉東北人的模樣,所以何晉鵬見過一兩次就記住了。
大約是天意,無神主義的何晉鵬卻這麼想著,因為那人居然也在招聘人員之中,看那板直的相片,何晉鵬一眼就認出了。
“白礬……”何晉鵬念著那人的名字,性感的嘴揚起了個特別魅惑的笑,看得一旁身為特助的林蕭宇那個背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