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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他自封印沉睡中醒來,對她,便是這副有點近,有點遠的淡淡距離。

不像金鱗發滿臉的那幾天,失控歸失控,可是兩人好貼近,幾乎捨不得離開彼此,頸項纏綿,身軀糾葛,好幾回,還是她哭著,求著,才

讓侵佔她所有知覺感官的貪婪男人,饒她一條小命。

對照此時的落差,難免心生不安。

他是不是……

“有話就說。”滴滴嘟嘟的,真不像她。

她終究藏不住話,加上心裡介懷,想問的話,脫口而出:

“你記得封印之前的事嗎?”

“自然記得。”他應道。封印,僅僅抑制體內蠻戾之氣,並非封鎖記憶,無論封印前後,發生些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你也記得我們兩個……”她粉腮一紅,染上山櫻般的濃色。

他揚睫,好看的眉峰微挑,等她接續說。

“那是一時衝動嗎?先前下的封印效力減弱,你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並不是出於本意……”

換句話說,當時,出現在他面前的任何一隻雌性生物,他都會像對她那樣……膩著、纏著,抱進懷裡不放嗎?

他當時,認得她嗎?

現在想想,他好像……一遍都沒有喊過她的名兒。

會不會那時,他誰也不識得,只是順應身體渴望,才和她……並非因為是她,而她恰巧出現在身邊,既順手,又方便……

篌音停下,四周變為寧靜,靜到僅能聽見,阻隔在亭外的海潮,波波撩動的聲響。

她咕嚕吞嚥,問了,才覺後悔。

有些事,挑明瞭說,只是自討苦吃,不如當個胡里胡塗的笨蛋,來得單純、快樂些。

“是衝動,沒錯。”囚牛斬釘截鐵。

心,一下涼了半截,鑲嵌臉上的笑靨,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勉強掛在那兒,形成難堪且苦澀的弧度一抹。

“哦。”過了好半晌,她找回聲音,卻也僅僅一字,後頭所有話語,全梗在喉頭,堆積著。

這樣呀,沒關係,人都有衝動的時候嘛,我了我了,哈哈哈……她本來想借著開朗的笑聲,如此回他的,可咽喉,像被掐住一般,熱辣辣的,擠不出聲來。

珠芽垂下腦袋,咬著手上的食物,食之無味,悶悶咀嚼。

衝動過後,就該冷靜下來。

他冷靜了,只剩她,還傻傻回味那幾日的甜蜜痛快。

“處於那種狀態下,許多並非我本意的獸性,會被激發出來。”他又說道。

這樣滿慘的,像被別人操控,身不由己……她都同情他了呢,不怪他。

聲音仍是出不來,她捧著石壺,以珊瑚管吸飲壺裡的養益湯,裝在石壺,是不想囚牛發現,她又重新開始喝起藥湯。

湯微微帶苦,衝不下喉頭乾澀。

耳邊,響起他娓娓述來的嗓音:

“我曾經因此,打傷我四弟。”

我算好運的囉?沒被你錯手打死,真是好蚌運呀……只是被壓進貝床間,狠狠折騰了幾天幾夜,小命還在呢。

“有幾回……我非常擔心,會不會哪時清醒之後,聽見自己殺死了哪個親人。”他口吻清淡,珠芽卻聽出短短語句中,滿滿的恐懼。

恐懼,誰會不怕呢?

錯手弒親,何等難聽罪名?

不僅千夫所指,自己良心的譴責,便足以擊潰他。

從他略微彆扭的神情看來,這番話,他沒對別人提。

那是他的害怕,害怕有朝一日,理智渙散,手刃至親。

“我準備在封印時效,越發明顯縮短,變為狂龍之前,自我了斷。”

他不輕不重,道來他的應對之策,同樣是藏於內心之語,誰都不知曉。

卻告訴了她。

他不會給自己半絲機會,去傷害家人,或是危害哪條無辜性命。

倘若,他終會變成亂天之禍,在變成之前,將自己除去,問題就簡易許多。

他不願意自己的雙手,染上親人鮮血。

珠芽不敢置信,他已想得這麼遠、這麼透徹,這麼……殘待自己。

他像談論著別人的生死,淡然,無謂,平靜。

“畢竟,‘衝動’一來,六親不認,最可怕的是,那個人站在你面前,明知他是誰,屠殺之心,卻完全沒有抑制,甚至,還能聽見腦海裡,聲聲催促,要見血、要剜挖心臟、要挫骨斷筋、要看見鮮血噴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