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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弈探頭探腦躲在門後偷看。
方君乾轉身回望。
那抹孤單的清淺身影停佇在鴉青的夜色中,一道柔柔的燈光打在他雪白的衣衫上。
恰似亂世中永恆的寧靜。
此情此景,令方君乾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我想我會常來。”
白衣少年一愣。
輕勾起一抹在白駒過隙的光陰中,燦若流星的似笑非笑:
“南統軍方少帥與國統軍總參謀長若是私交甚密,怕有心人知道便會惡意中傷肖某和少帥結黨營私圖謀不軌了。”
肖傾宇輕掩上鐵門:“少帥聽肖某一勸,早日回東北——否則以少帥性格,遲早會在這暗流洶湧的平都惹出大事。”
被拒之門外的方君乾摸了摸挺拔的鼻樑:“如果本帥真的唯恐天下不亂,傾宇意下如何?”
白衣少年眸色深深地凝視著他。
他的神色如白蓮般孤傲清絕,眼中寒意破碎如冰。
他傲然答道:“此乃大爭之世。”
大……爭……之……世……
方少帥細細咀嚼這個不算回答的回答,若有所思。
所思為何?
白衣少年關上門,頭也不迴旋身朝裡屋走去。
肖傾宇的話,自有深意蘊含其中。
“哥哥,抱抱!抱抱!”
蕭弈嘟起紅潤的小嘴,伸手撒嬌要肖傾宇抱。
肖傾宇雖疲累不已,卻還是打起精神,俯身將小弈攬在懷裡。
“小弈又重了呢……”貼貼孩子柔嫩的臉頰,“哥哥都快抱不動了。”
“哥哥,那個人是誰呀?”孩子胖乎乎的小手扯著少年的衣襟。
“是哥哥校友。”
蕭弈直覺道:“哥哥很喜歡他吧?”
肖傾宇驚訝:“為什麼這麼說?”
“小弈從沒見過哥哥跟客人聊這麼久,還親自送他到大門口,以前就算有人來,哥哥也是很快聊完打發了,連段伯伯也不例外呢。
“哥哥,”孩子純淨無瑕的眼睛直視肖傾宇,“你是不是喜歡他呀?”
白衣少年失神地望著弟弟。
小娃娃見他沉默,不安地左右拉扯他的衣袖:“哥哥~~不要喜歡他麼!他欺負小弈,是壞人~~~哥哥,不要喜歡他麼~~~小弈討厭他啦~~~”
此時的蕭弈當然壓根就不會想到,自己以後會跟方小寶的關係如此之鐵,左一個君乾哥哥右一個君乾哥哥,天天跟在方小寶後頭叫得那個親熱呀,有時連肖傾宇都忍不住微微羨慕。
肖傾宇淡淡一笑,將他抱上小床,溫柔地替他拉好被子:“哥哥最喜歡小弈。”
“哥哥……”小娃娃乖巧地躺在被窩裡,只露出個小腦袋,“爸爸媽媽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看我們呀?”
肖傾宇唇角的笑容瞬間凝固。
但他立即換上更為溫雅的微笑:“因為爸爸媽媽很忙,所以沒時間來看我們。”
“哥哥你別騙我了,”小娃娃猛地把頭蒙在被子裡,凸起的被窩裡傳來悶聲悶氣的童音,“哥哥……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誰說孩子幼稚可欺?
事實上,孩子的心思往往更為敏感纖細。
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在死一樣的寂靜中,白衣少年長久而安靜地坐在孩子床邊,直到孩子憋不住氣從被子裡探出頭來,才用一種安寧得撫慰人心的聲音,道:“他們就算不要我,也不會不要小弈的。”
翌日。
平京大學佳人湖畔。
“肖!原來你在這兒!”兩道匆匆趕來身影打斷了肖主席的閱讀。
無奈將目光從書籍中收回,肖傾宇轉頭循聲望去——
來者是一對兄妹,帶著明顯的澳洲人典徵,毛髮濃郁,鼻樑**,眼眶深陷。
兄妹兩皆為金髮碧眼,身材高挑的外國留學生。
鬱悶一嘆:“凱文,茱蒂,你們就不能讓我消停會兒嗎?”
凱文兩隻翠綠的眼珠在羅馬鼻的鼻根凹陷的部位靈活的轉動著,顯的精明而敏銳:“肖,虧你還坐得住?林海博教授的歷史課馬上就要開始了!”
肖傾宇重新開啟書頁:“肖某是哲學系的。”
與我無關……
“那也可以陪我們去旁聽呀!”茱蒂興奮道,“我剛才在講課的大禮堂看見一位很帥的男生哦,好像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