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士及和杜恆霜商議之後,將兩個大兒子叫到正院上房的內室說話。
知數和知釵兩個人在外面守著,不讓人靠近。
平哥兒和陽哥兒看見這陣仗,都屏息凝氣,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蕭士及先道:“今兒在京兆尹府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平哥兒和陽哥兒臉上都露出不解的神情。
“爹,您為何要在京兆尹府內院殺人?這是在長安,不是在范陽,也不是在漠北戰場上。我以為您老人家比我們清楚。”平哥兒不是很贊同蕭士及動不動就動手的行徑。
蕭士及笑了笑,轉頭看向陽哥兒。“你說呢?”
陽哥兒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我聽說了。許家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大夫人從庵堂回來,又竭竭嗷嗷地整事兒。用個婢女羞辱孃親,依我看,只殺那個婢女太便宜他們了,應該連曾氏一起殺!”
“蕭宜陽!”平哥兒額頭青筋直冒,直呼陽哥兒的大名。“這不是在戰場上,你不能仗勢欺人!草菅人命!——就算是婢女,也是一條人命!不分青紅皂白,一刀砍殺 ,難道這就是英雄所為?”
陽哥兒正色道:“蕭宜平,我不用你教。——對付這種人。你不一刀砍殺,後患無窮。不管是在戰場,還是在長安,我和爹一樣,對付這種人。能用刀劍說話,就不用開口浪費唇舌!”
杜恆霜見這兩兄弟都互相叫起對方的名字,很是不安,輕輕咳嗽一聲道:“都是嫡親兄弟,你們這是什麼態度?”
平哥兒和陽哥兒忙齊聲道:“娘,我們就是吵吵,不是認真的!”
“那就好。”杜恆霜臉上露出一絲疲態,她用右手撐著頭,靠在身邊的案几上,低聲道:“你們要記住,你們嫡親兄弟,不管你們喜不喜歡對方,認不認同對方的行為,你們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嫡親兄弟。你們天生就是要休慼與共,禍福同當的。如果一個人犯了事,另一個人也逃不了。滿門抄斬這種事,你們都是在朝中做官的,比我清楚得很。”
居然說得這麼嚴重?
平哥兒和陽哥兒詫異地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站起來躬身道:“娘,我們曉得的。”
其實他們兄弟感情極好,就是表面上都是淡淡,有時候也愛吵嘴抬槓。但是一旦有事,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兄弟這邊,一起抵抗外敵。
“這就好。”杜恆霜起身,“你們聊吧,我去找箏姐兒說說話。她現在身子貴重,可不能有閃失。”
平哥兒忙道:“讓箏姐兒來您這裡吧,您又何必過去?”
“沒事,我出去走走。”杜恆霜笑著點點頭,一徑出去了。
她只帶了兩個小丫鬟,往平哥兒和箏姐兒住的院子行去。
她的上房內室裡,蕭士及開始給兩個兒子說他跟許紹之間的恩怨。
因為陽哥兒性子比較衝動,蕭士及擔心他一個不小心,將這件事捅了出去,如果讓永徽帝知曉,那許家滿門可真的就要死光了……因此沒有提及他爹蕭祥生救的貴婦人到底是誰,只說是他無意中救的一個女子,但是不巧,這個女子正好被許家追殺,於是,蕭祥生受了池魚之殃,被抓入牢裡,逼死在那裡。
“……我們家,也就是在你祖父過世之後,就敗了下來。”蕭士及想起那段也遙遠的往事,形同隔世。
陽哥兒聽了目瞪口呆,一拳砸在牆上,恨恨地道:“太可惡了!這許老賊太可惡了!居然逼死了祖父!——爹,讓他得個全屍實在太便宜他了!他風光了這麼多年,現在七十多了,才一死了之,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我要晚上趁黑摸過去,一把火將他的靈柩燒了,讓他化成灰才好!”
平哥兒知道前面的事,但是許紹因此自盡而死,卻是他不知道的。他本來以為許紹真的是因為年老中風而亡的。
不過陽哥兒說得也太過了。
平哥兒瞪了他一眼,“你少說一句。人死如燈滅,你還要不依不饒就太過了。”
陽哥兒不服氣,衝他揮揮拳頭,“誰敢動我家人,就要承受一賠十的損失!——他殺我家一人,我必殺他十人!”
“我看你最近去賭場去得多了,看什麼都是賠、賠、賠!”平哥兒知道陽哥兒最忌諱別人在他面前說那個“賠”字,還故意說了三遍。
陽哥兒果然暴跳如雷地站起來,指著平哥兒道:“蕭宜平!敢不敢跟我出去單挑!不管誰輸都不能告訴娘!”
蕭士及咳嗽一聲,“你們不把我這個做老子的放在眼裡是不是?”
陽哥兒悻悻地道:“您可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