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她這幅樣子,當然是要讓大家都看一看才好。不然有些人還不死心,還會說我們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兒那麼多人看見封儉把他的丫鬟弄大肚子,自然也就明白封儉為何要鋌而走險,對嫣然下毒手了。因為他等不起了。就他家裡的這個狀況,就算不除族,他這輩子也難找到合適的正妻。只要是心疼女兒的人家,看到他的寵妾和庶長子。都不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他的。”蕭士及看了看杜恆霜。“我說這話。不是說你做得不好,就是在純粹感慨一下封儉的狗急跳牆而已。”
“真的?”杜恆霜有些不自然地看了蕭士及一眼,“你真的不是在怪我?”
蕭士及抿了抿唇,眼神幽深地看向杜恆霜。他知道。他造成的裂痕,需要慢慢地、一點一滴地彌補。
不過不用急,他有一輩子的時間。
蕭士及唇角漸漸向上,彎成一個愉悅的弧度,臉上的神情專注而凝重,看著杜恆霜,靜如山脈。
“其實,我也不曉得她是有了身孕。”杜恆霜笑了笑,回頭看著自己的水晶鏡子。“我不過是想叫夢兒出來,故意刁難她一下,讓封儉在人前顯示他對這個丫鬟的維護和緊張而已。誰知道,這兩人真的有見不得的事情。我只奇怪,這封家。也不是小門小戶,怎麼就沒有備個避子湯什麼的,還真讓那夢兒有孩子。”
蕭士及這倒不奇怪,他打了個哈欠,半闔上眼,道:“這隻能說明,封儉已經把他娘封夫人拿捏住了,所以在封夫人的允許下,夢兒的肚子才能到這麼大。不然的話,不說避子湯,一貼打胎藥,也早就了結這場是非了。”
“若是如此,那我們其實是便宜這對狗男女了。”杜恆霜撇了撇嘴,“除了族,沒了家族的束縛,他們就能沒有阻攔地在一起,過自己的小日子。唉,你還說要他們生不如死,依我看,他們是樂在其中才是。”
蕭士及睜開眼,微笑道:“我倒不這麼認為。依我看,那封儉,很快就要悔得腸子都青了。那夢兒的苦日子在後頭。”說著頓了頓,“不行,我還要去派人盯著他們倆,不許封儉偷偷跑回封家找封夫人要銀子。”
“不過是銀子而已。他們倆都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去掙嗎?”杜恆霜放下梳子,隨手綰了圓髻,插了根珍珠流蘇簪,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封儉會寫字,光是代寫家書,就能掙不少錢。養一家三口完全沒有問題。”
“代寫家書?!”蕭士及愕然半晌,繼而哈哈大笑,從躺椅上起身,走到杜恆霜身邊,彎腰抱著她的肩膀,從鏡子裡深深地看著她瀲灩的容顏,溫言道:“對於你來說,肯定是夠了,但是對於封儉來說,是萬萬不夠的。”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蕭士及如今深深明白這一點。
只有明白了區別所在,才知道如何去趨利避害,不要碰撞對方的逆鱗。
他珍惜她,所以他願意改,改掉大部分男人都有的劣根性。
他知道自己的本性並沒有變,在他心裡,功名利祿依然很重要。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他也意識到,這些東西加起來,都沒有霜兒重要。
不是他說大話,而是他經歷過一次失去霜兒的教訓。那一次失去,讓他意識到,他可以沒有功名利祿,但是他不能沒有霜兒……
“那就沒法子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不把別人當人,別人也不會把他當人。”杜恆霜站起來,“我去廚房看看,午食吃什麼。你有什麼想吃的嗎?”她看了蕭士及一眼,本來還想問他關於穆夜來的事,可是想到以前他們每一次因為穆夜來而起的爭吵,她又咽了下去。
既然已經不在乎了,就徹底無視吧。她自己小心防範就可以了,何必一再地提醒蕭士及,穆夜來對他曾經有過怎樣的“深情”?
杜恆霜在心裡對自己做了個鬼臉。——真不容易,她在蕭士及面前。也有“心計”這個東西了……
“霜兒……”她從蕭士及面前經過的時候,蕭士及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杜恆霜停下腳步,微笑著斜睨蕭士及,“國公爺,您可是有事?”
“霜兒……”蕭士及眯著眼睛看著她笑,“你是不是還有話沒有說完?”
“沒有啊……我話都說完了。”杜恆霜一口否認自己的心事,笑盈盈地道,“你放手啊,等下被人看到你又把我的手腕捏得青紫……”
蕭士及鬆了手勁。但還是鬆鬆地將她細弱的手腕圈在手掌心。“不說?——不說我可要用刑了……”說著。作勢抬起另一隻胳膊,要往杜恆霜的癢癢肉那邊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