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他這樣做,是欺君罔上,要砍頭的!”杜恆霜厲聲道。
杜恆雪忙擺手道:“不是!不是!耀祖不是入贅!絕對不是!”
“好,既然不是入贅,你回去。讓他們從你陪嫁的宅子搬出去。如果不搬,想住在那裡也行,就不要給我擺正主兒的款!——娘給你陪送銀子、宅子,是讓你自己能在孫家過得揚眉吐氣。可不是讓他們吃你的,住你的,還拿捏你,挾制你。聽見沒有?”
杜恆霜從來沒有這樣聲色俱厲地跟杜恆雪說過話,杜恆雪一時傻在那裡。嫣紅的小嘴微微張著,一幅驚訝的樣子。
“姐姐,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得不可開交?”杜恆雪喃喃地道。
杜恆霜看著這個一向軟弱,但是在某些方面,跟自己也很像的妹妹,一時心痛如絞。——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認準了對方,真的是掏出心來為對方好。若是遇到好人,自然會一輩子珍惜她,疼寵她。可是遇到想佔便宜的人,她就會被對方吃得骨頭都不剩!
恍惚間,杜恆霜想起了自己當初做的那個夢。在夢裡,她在那個中年女子手中的流光鏡裡看到了妹妹的情形,不由暗自警醒。迄今為止,那流光鏡裡顯示的情形,大部分都出現了,似乎像是一種預示一樣。而妹妹這一次,也要遭受那樣不堪的命運?而夢裡妹妹所躺的那間低矮陳舊的房子,又在哪裡呢?——她從來沒有見過。
杜恆霜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走到杜恆雪身邊,輕輕拉起她的手,手掌上立刻感覺到粗糙之意,心裡一怔,低頭看了看。只見以前那雙雪白細膩、柔若無骨的小手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發黃、粗糙、掌心裡還有硬繭的小手,而且不再柔若無骨,反而有幾分力氣,反握杜恆霜的手的時候,竟然捏得她有些疼。
杜恆霜將杜恆雪的手舉到眼前,問道:“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杜恆雪忙將手奪開,放到背後,連聲道:“沒事,我近來忘了用牛乳泡手而已。”
杜恆霜面上寒霜更盛。她知道杜恆雪沒有說實話。她自己這兩年在外頭,雖然經歷生死,但是身子卻沒有經歷過多少委屈和勞累,她累的是心。而妹妹…
“娘知不知道你的事?”杜恆霜放緩聲音問道。
杜恆雪搖搖頭,“姐姐,我過得很好,沒有什麼事。這一年來,娘為姐姐操碎了心,到處遣人去尋姐姐。我也為姐姐擔心,一心盼著姐姐能活著回來。我在菩薩前發過願,若是姐姐能活著回來,我會去給菩薩捐一座金身。”看來杜恆雪是在方嫵娘面前報喜不報憂了。恰好因為自己的緣故,孃的心思也沒有放在妹妹身上,所以這些不對勁的地方,娘都沒有注意到…
杜恆霜百感交集。她是長姐,卻沒有盡到長姐的職責,任憑這個被她和娘嬌寵長大,不知世事險惡的天真妹子一個人在夫家掙扎。她是母親,也沒有盡到母親的職責,任憑一雙幼兒落入敵手…
杜恆霜用手撫了撫杜恆雪的面頰,發現她的下頜尖尖,雖然更加嬌俏,可是也顯得骨瘦如柴。
不知怎地,杜恆霜的腦海裡掠過知書的模樣。珠圓玉潤,玉色纖纖,氣色上佳,氣質體態比杜恆雪這個正牌的大小姐還要像大小姐。
這時外間傳來了孫耀祖的聲音,“雪兒?雪兒?你在屋裡嗎?”
杜恆霜的手頓了頓,在杜恆雪耳邊輕聲道:“也罷。既然我如今回來了,自然不能讓他們再挾制你。我今天送你先回孫家,看看那裡到底是怎麼樣的。知書既然有了身孕,這件事不得不跟你家婆母說清楚。若是有個好歹。她要怪罪到我們頭上,也是麻煩事。”
想起知書的身孕,杜恆雪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兒,小聲道:“姐姐…我覺得…那孩子,萬一要是不是相公的呢?”
杜恆霜倒是沒有想過問題。她先入為主,認定就是孫耀祖的。不然還有誰?
但是聽杜恆雪的意思,似乎還有別人?那倒是更難辦了。
杜恆霜眉頭皺得更緊,“難道是某個僕役下人,還是管事的?你們孫家的籬笆也太鬆了。任誰都能鑽進來。”
杜恆雪很是羞慚,道:“相公已經回來了,我跟他商議商議。”
杜恆霜點頭,“最好把話說清楚。”說著,站起來撫了撫杜恆雪的面頰。“你也不要太著急。知書的孩子就算生下來,頂天也不過是賤籍所出的庶子。我們大齊嫡庶分明,一個婢生子就是玩意兒。真要分家產,你把他趕出去都可以的。”
大齊的庶出地位不高,多有嫡出兄長將父輩賤籍妾室所出的庶出子女趕出家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