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會兒:
“這列火車會開到哪裡去?”
“我不知道。”
路德維希趴在他肩膀上,閉上眼睛:
“然後有一天,我醒過來了……醒來的那一剎,那我以為火車和乘客都是一個夢……”
她的指甲慢慢陷進夏洛克羊絨大衣的褶皺裡,閉上的眼睛也已經張開。
遙不可及的星光落在她的眼眸,而她垂下睫毛:
“卻發現這些都是真的……我真的在一列火車上,身邊的風景是陌生的,前進的方向也是陌生的,而我已經……停不下來……”
夏洛克沒有說話。
路德維希鬆開他,慢慢開始朝後退去。
一步,兩步,三步……
夏洛克說不允許她離他三米之外,可她已經超出了這個界限。
她在離他四五米的地方停住了。
然後,她朝夏洛克伸出手。
……
老流浪藝人蜷縮在盧浮宮輝煌的羅馬柱下,手裡抱著一把破吉他,正叮叮咚咚地彈著寂寞的調子,就像幾千年前的吟遊詩人那樣。
只是君主再也不需要靠他們讚美女神的詩篇。
……
夏洛克沒有動,也沒有回應她停在半空中的手。
“你說火車上只有唯一的一個乘客,叫塞吉…甘斯布……那麼你是誰?乘務員,還是……”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
“……列車長?”
路德維希看著他。
良久,她笑了笑,收回伸在空中的手:
“我忘記了……忘記了。”
“我伸手的時候你不抓,我不伸手的時候你卻抓著不放……喂,先生,我要上車。”
“我只承諾你解開一小會兒。”
夏洛克鬆開她的手腕,看著她爬進計程車裡,隨後自己也坐進來:
“而且並不遲。”
“不,遲了,我的手逾時不候。”
路德維希朝他微微一笑:
“拜拜。”
夏洛克:“……”
這次他們沒有從來路走,路德維希堅持要從左岸走,因為她餓了,而塞納河左岸有一個她很喜歡的二十四小時書屋餐廳,叫“休憩者”。
現在已經快晚上十點,拉丁區很多商店都已經關門,她以前常去的書店和獨立小劇院倒還有幾家開著。
車緩緩駛過聖熱曼區,不遠處可以看到教堂的尖頂,正矗立在熙熙攘攘的小巷子裡,周圍是鱗次櫛比的畫廊和書店。
“那是聖敘爾皮斯大教堂。”
夏洛克忽然輕聲說:
“這原本不是天主教堂,而是女神伊西斯的神殿。”
諸神因為人類而混戰,最終天主教贏得了勝利,舊的神殿被推倒,新神立在原先的廢墟上。
路德維希看向窗外:
“最近伊西斯出現的次數好多。”
“因為我們解決的案件和埃及有關。”
夏洛克的手習慣性地握著她的手指,冰冰涼涼的戒指橫亙在他們中間:
“說到這個,你手上的戒指代表的就是伊西斯之結,和埃及的‘安卡’是一個意思,都代表生命。”
生命?
路德維希抽出手,慢慢地摩挲了一下那枚戒指,沒有說話。
她並不知道這是一個結,一個宗教符號。
“那個咖啡廳老闆在送你生日禮物的時候,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安和和她……說了什麼?
——“在這一切看似無序的表象下,藏著嚴酷的規則。就像一片樹葉要凋零,那麼,即便在明媚的春日,它也只能枯萎……”
安和當時站在老式木梯昏暗的燈光下,微微地笑了,說:
“如果你遇到,那麼,記得永遠不要去觸碰它。”
……
他送了她一枚代表生命的戒指。
他二十多歲就莫名衰竭的身體。
……還有,她這裡的母親為了延續她的生命而衰老的容顏。
這些,都彷彿走馬燈劇場一樣晃過她的眼。
——沒有哪段生命,來得毫無代價。
……
路德維希抬眼望向窗外繁星閃爍的夜幕……每一顆星星都像是安和的眼睛,清澈得,就像是高山上皚皚的白雪,在明媚的陽光下折射出光澤。
……
而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