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蒸汽機發明的時候,這種悠長而古老的聲響,就已經在這片海港邊響起了,一直響了幾個世紀。
——那是貨輪的鳴笛聲。
一代一代老船長死去,他們什麼都沒有留下。
除了船。
“多佛港!”
路德維希一下子忘記了自己本來要說什麼,驚喜地叫出聲來:
“多佛港!先生,那是大西洋!”
夏洛克看著她:
“按你以前的旅行計劃,大西洋你至少已經看過十七次了。”
“可是每一次見到她,仍然讓人心潮澎湃,她的年齡和地球一樣長,再看一百七十次也不嫌多。”
比起波瀾壯闊的海洋,戀愛算什麼?結婚算什麼?
都不過是渺小的草芥罷了。
……
他們前方的道路上,慢慢顯出兩條岔道來。
如果朝右走,他們可以回到倫敦威斯敏斯特區,也就是白金漢宮,說不定還能趕上自己婚宴的晚飯。
但如果朝左走……
他們就可以開到英吉利海峽,從那裡度過大西洋,一路前往法國,比利時……開向整個歐洲。
再遠一點,就是整個世界。
……
“你現在的心情很好?”
“不計你逼婚的話,我現在的心情會更好……這輛車有敞篷模式嗎?”
“有。”
夏洛克幫她開啟車頂蓋。
她長長的,星空一般的婚裙,因著車外的小氣壓,一下子飛揚起來。
“趁著你心情好,我還有一件事情告訴你。”
“說。”
“其實從法律上,我們早就結婚了。”
——咔。
路德維希剛剛養長的指甲斷在了方向盤上。
……
夏洛克在她開口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地說:
“當時我正追蹤一對假扮成夫妻的前波蘭間諜最後一路查到他們結婚時的電子登記我想既然已經入侵了英國婚姻登報系統為了避免我們結婚時還要再進入這個系統再登記一次的麻煩就順便把我們兩個人的名字鉤稽了一下……”
路德維希:“……”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夏洛克斟酌了一下用詞:
“很早。”
“多早?”
夏洛克沉吟了一會兒,以一種為她講解化學知識的,極其專業的口吻說:
“比最早遲一點,比最遲早一點。”
他坐在那裡,雙手合攏放在下巴下,一如既往cos企圖用手指自殺的大貓:
“恰恰在最恰如其分的時候,我做了一件最恰如其分的事。”
路德維希:“……”
她忽然想起,她第一次去福爾摩斯第二莊園的那段時間裡,夏洛克有一次和她談起“利比多”,說過“如果你激素水平正常,內分泌沒有紊亂,也沒有同性傾向的話,你對你的合法配偶產生力比多是正常需求。”
她當時還小天真的問了一句:
“結婚才是合法配偶,我們什麼時候是合法配偶了?”
夏洛克從不亂說話,除了他不得不亂說話的時候。
難道他們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
……臥槽。
路德維希又想起,在赫拉斯太太為她舉辦生日晚會的那個晚上,她見到麥克羅夫特,他張口就是——
“r…in…law。”
……臥槽。
身為英國的隱形國王,麥克羅夫特會是亂說話的人麼?她甚至懷疑麥克羅夫特連標點符號都是有引申意義的。
所以……
“福爾摩斯先生。”
路德維希平靜地勾唇笑了一下:
“你信不信我只要五秒鐘,就能做一件震驚英國政府的大事?”
夏洛克心理再度升起不祥的預感:
“什麼大事?”
路德維希平靜的面容,在下一秒破碎了。
她簡直出離了憤怒:
“和你同!歸!於!燼!啊!”
“……”
看來他的小夫人這次真的受到了刺激。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傳來,夏洛克迅速握住方向盤的一邊:
“哦,維希,你不能這麼亂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