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喏,大boss看看。”
細細地瀏覽了一番後,應宸澤幾乎沒找到任何瑕疵,眉宇中透著鮮有的不可思議:“你看了多少專業書?”
“不多。”郝傾城答,“精讀兩本,泛讀三本。”
“累嗎?”
“哪能,讀書本就是一種樂趣。”她撇嘴笑了笑,看向他,“你好像比我更愛看書吧,我哪裡比得過你。”
應宸澤揉了揉她的頭髮,一笑而過。
“這則廣告我會讓葉習影來擔任女主角。”過了好一陣,他忽然說,話裡不帶絲毫情緒。
“我知道。”她的聲音幽幽的,裡面蘊含著無數說不出的苦楚,“我懂得公私分明。”
從前他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這樣的聲音,又輕又細,卻不矯揉造作。落在他心口,生出一種心疼的味道。
應宸澤沉吟半晌,這半晌的時間裡,他似乎思考了很多事情。待啟口的時候,聲音裡透著一股濃濃的低沉氣息:“小傾,痛嗎?”
簡單的四個字,像是要問盡她的一生。
四年前的畫面,一一在眼前閃過。像一場黑白電影,在這個深沉的雨夜,無聲播放。那種沉甸甸的傷痛,滾成一個球,越來越大,朝她悶頭一砸。
雨鳴夜更幽,更靜。
“爸爸……”她忽然哭了,嗚嗚的哽咽聲,像滴落在清水中的一滴墨汁,慢慢地暈染滌盪。在這個雷聲震天的夜晚,她的哭聲漸漸將深夜覆蓋。
那位副校長的話,忽然在應宸澤的耳邊響起:
“郝傾城那個女孩子,和校方據理力爭的時候沒哭過一下,堅強得厲害。那天太陽大得很,我就站在樓上看著,她是哭著把她母親拖走的。”
他苦笑一聲,目光如同草原夜晚上仰天長嘯的老狼,幽深又沉亮,像是要望盡一切。
真的,他見她哭過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猛地一陣刺痛。唯有攬緊,再攬緊,才能遮住她被眼淚暈紅的雙眼。
“小傾,都告訴我。”他的眼圈也紅了,話裡藏著刀刃般的鋒銳,“我要看看那裡是怎樣的鮮血淋漓,再還他們一個血濺當場。”
那是應宸澤這輩子,說過最果決狠戾的話。
夜已經深了,雨依舊猖獗。
臥室裡,昏黃的燈光下。郝傾城蜷著身子,整個人偎在應宸澤的懷裡。
他的鼻尖,全是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這種失而復得的擁有,毫不掩飾地提醒他那四年裡空蕩蕩的寂寥。
懷中的人,哭累了,已沉沉睡去。她鹹鹹的眼淚,被他一寸寸地吻幹。
她用哽咽的話,和他講述了四年前他所不知的另一半。
他已經無法入眠了,許多個聲音在他耳邊重複:
“爸爸走得時候,身體是支離破碎的,沒有一塊地方完整。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想到他幾乎被刺穿的胃,都沒有辦法吃飯。”
“我在爸爸的墳前待了一夜,墓地裡一點都不可怕,我就盼著他能出來和我說說話。可是太安靜了,什麼都沒有。”
“沒有任何人相信我,爸爸是被人害死的,連媽媽也不信。”
“我給你打過無數的電話,沒有人接,直到它變成空號。”
“我沒有寫過任何便條還有信給你。”
“你母親找我,她說得很對,我們的未來不會重疊。”
“和你分手的那天,我在小坡上,坐了一夜。”
“我回不了一中,也去不了M大,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人生徹底結束了。”
“那天學校的頒獎典禮,我去了,你離開的那天,我也去了機場。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
“我割過腕,很淺。可能是我太怕死了,又把自己給救了。”
……
這些話,句句穿耳魔音,似把把利劍,戳穿他堅硬的心。
藉著微弱的壁燈,他輕輕地握起她擱在他身上的手,一隻手一隻手地檢視。她的左手腕上戴著表,被他輕輕地摘下,一條猙獰顯目橫亙手腕的長痕,在深沉如晦的夜裡,灼傷了他的眼。
她騙了他:這條痕,其實一點都不淺。
應宸澤重新給她戴上表,躺在她的身側,將她攬緊。
註定一夜無眠。
隔日,不論是公司的董事會,還是宣傳部策劃部,關於“缺陷”的廣告文案策劃,全部順利透過。
“缺陷”並非大家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