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想也不敢想的。
西門雪道:“是啊!所以我就最討厭你們這些京城裡的有錢人家,好端端的作什麼是三妻四妾?每日裡爭風吃醋鬧得全家不安寧。要是我的話,我定然要嫁一個心裡眼裡只有一個我,再也看不到別的女子一眼的男人做駙馬。”頓了一頓,接著對林黛玉說道:“所以我說,那個花花腸子的賈寶玉配不上姐姐,姐姐又何苦把一顆心兒圍著他轉?他沒有擔當,也無法護著姐姐,也不能給姐姐想要的一切,又有那樣的娘,天天裡又是那個樣兒,姐姐何必苦了自己呢?要是姐姐願意,走出了這個籠子似的地方,就能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個個都勝過這個賈寶玉。其實也不用遠比,就拿我那臭哥哥和北靜王爺來說,也無一不勝過賈寶玉的。”
黛玉輕嘆道:“這是我連想也不敢想了的。太太素日裡名聲和厚,卻也是容不下趙姨娘母子三人,不然豈會容那麼許多人來看不起壓制著環兒?更對從來不多言多語的周姨娘多看一眼,想必她心裡其實也是很苦的罷?鳳姐姐更是一個出了名的醋罈子,想必這天下女人的嫉妒心是一樣的,都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的罷?只不過是太太是暗,而鳳姐姐是明罷了。”
聽著黛玉輕輕的嘆息聲,西門雪挽住她手道:“所以說,姐姐,你就睜開你一雙美麗得像秋水的眼睛,好好地替自己挑一個終身的依靠。這賈寶玉雖說有才氣,也有皮囊,但卻是懦弱也沒擔當,要這樣的人作什麼?可不能是天天吟詩作對罷?出了這園子,這個家,姐姐你說他這麼個人能作什麼呢?能養活自己麼?素日裡除了這些詩書胭脂花粉,他還懂得一些什麼?能給姐姐撐起一片安穩的天麼?”
[正文:第十九章 論心]
西門雪擲地有聲的話說出來,連黛玉也呆住了,雪兒說得沒錯,這麼些年來,她只和寶玉交心,只談論著風花雪月一般的詩詞歌賦,只顧著清高自許,雖然自己每常閒了,也替這府裡算計一下銀錢出入,但是寶玉確實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的,還聽說晴雯看病,別說寶玉,亦連其房中丫頭亦不認得銀子多少。
聽鸚鵡之讖,賈家似有大難,可是,寶玉,寶玉,你是榮國公嫡系孫子,你能替賈家撐起這個偌大之家麼?素日裡只厭惡著世俗經濟,那也是我所厭煩的,但是經濟並非世俗,和世俗是不一樣的,涉足經濟並非是淪為流俗。如今不過多住了二十來個人,太太就唸叨起了使費,難道你就那麼不把這些放在心上?若是一旦大廈傾倒,你何去何從?
因是晚上,黑緞子似的夜空上揚起了絢麗的煙花色彩,前面賈母院中也似放起了五彩繽紛的煙火,黛玉因西門雪之言而平空有添了幾分心事,想起了冷冷淡淡的櫳翠庵,黛玉站起了身子,拿起斗篷披在身上,道:“咱們去姐姐庵子裡坐一會罷,那裡也清淨。”西門雪久聞妙玉之名,自是歡欣之極,忙著答應,跟黛玉到了櫳翠庵。
眼見到妙玉一身素淡緇衣,越發顯得氣度如蘭,清冷如冰。西門雪詫異道:“奇怪,我怎麼淨是遇見老相識了?”黛玉盤腿坐在了炕上,聽了這話,也自詫異道:“你認得姐姐?”西門雪坐到了炕上,一本正經卻也掩不住眼中的笑意地指著妙玉笑道:“這個姐姐,她可是我的姐姐。竟然我們都遇到了一家子了?果然就是一家子的人,怪道都比別人親密呢!”
黛玉更是驚奇,不曾想到妙玉竟是西門雪的姐姐,也是西門家的小姐。妙玉親自烹上茶來,淺笑道:“你聽雪兒胡說呢!我家在蘇州,她家在大漠,八竿子打不著的。”西門雪不滿地嘟囔道:“姐姐才胡說呢!姐姐是太后娘娘的侄女,也是我的表姐,我才沒胡說呢!”然後對黛玉說道:“她真是太后的親侄女,俗家名字叫作蘇妙。我只很小的時候見過她,後來就聽說她出家了,再不想就在這裡。若是太后娘娘知道了,必定是要接她進宮裡的。”
黛玉澄澈的眼睛望著妙玉,妙玉淺笑道:“已是塵俗往事,又何必多言?皇宮深深,非我久居之地,也不想涉足其中。雪兒你該好生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許在太后娘娘跟前多漏了一個字。”西門雪撇嘴道:“罷了,我才不管姐姐多事呢!我只吃姐姐這裡的好茶,用姐姐的好茶盞!”看著手中的茶,忽然驚叫起來:“這是雪蓮花!”
妙玉依舊淺笑道:“這是你林姐姐送了來的,你嘗著好不好。”西門雪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氣鼓鼓地瞪著黛玉道:“我在姐姐那裡,都沒喝到雪蓮花茶!”黛玉想了一想,笑道:“我給忘記了,不曾想起這雪蓮花茶來,等回去我叫紫鵑特特送你一包。”西門雪喝了一口茶,半眯起眼睛,道:“真是好茶,怪道臭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