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凍。往日裡公子只叫柳廚子做過一次嚐了嚐味道,大姑娘也嚐了的,不想這大姑娘就是記住了的,別的不吃,偏就提出想吃這個。”如此珍異之物,寶釵已聽得變了臉色,黛玉卻不在意,只道:“既然是有的,就叫柳廚子做一些給雪兒吃。”西門雪高興地笑道:“姐姐對我最好了,我來這裡就是沾姐姐的光。”
過了好一會,西門雪才想起來薛寶釵說的話,只笑道:“本宮可是沾了姐姐的光才來的,不然我哪裡能吃到姐姐的喝到姐姐的?寶姑娘只看著也明白不是姐姐沾本宮的光,是本宮沾姐姐的光。”寶釵淺笑道:“顰兒原與別人不同,如今也是越發得不一樣了,竟叫公主殿下也沾顰兒的光。”
西門雪笑道:“寶姑娘也別顰兒長顰兒短的,姐姐的小名兒原也不是這樣由著人叫的。素日裡這園子裡上上下下,不是叫姑娘,就是叫姐姐妹妹的,豈有寶姑娘這樣直接稱呼小名兒的?本宮瞧著還是懂得一些禮數為是。再者先前姐姐幾乎跌進了懸崖裡,這跟車的害了姐姐,總該出來有個交代才是,聽說已有人百般訪尋了。本宮想,這薛家也是皇商世家,也人多面兒廣,人脈也多,倒是也仔細訪著那跟車的下落才是,若是訪到,本宮自也不虧待了薛家的。”寶釵萬萬料不到這個和湘雲有些相似的女孩子竟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面色也白了一些,半聲也沒有言語,略坐一坐也就以他故離開了。
黛玉只是冷眼看著,並不言語,但也明白了這虎狼之群,萬事都要小心為是。正在心中感嘆,就聽說珍珠明月水晶糕做好了。魅影兒和牡丹兩個各捧著一個纏絲紅瑪瑙的碟子來,上面各有四塊水晶凍似的糕點,恰成了芙蓉花形。西門雪一疊聲地叫好,忙不迭就要吃,一面吃一面讚歎,叫黛玉越發的好笑起來。
且說寶釵本是滿心希望能入北靜太妃之眼,被娶作北靜王之妃,偏生除了北靜太妃的幾聲讚許之外,就再沒聽到絲毫訊息。王夫人自是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底下的婆子小丫頭等卻都開始傳出了一些閒言碎語,但寶釵是何等穩重端莊之人,依舊不減絲毫往昔光彩,那底下的人也越發敬佩起了她,深覺有大家主母之風。
已是暮春時節,天氣和暖,西門雪因犯了春困,所以臥在沉香木床上睡覺。黛玉一時興起,就獨自出門,也未叫人跟著,走在柳葉渚上,挽了幾枝青嫩的柳條兒玩耍,恰和領口襟前繡的幾朵青翠柳葉相映成趣,越發顯得嫵媚起來。
可巧平兒迎面走來,見狀忙拉住了黛玉,悄悄笑道:“我的姑娘喲,好端端的不跟公主殿下說笑解悶,出來作什麼?”黛玉笑道:“雪兒正睡覺呢,我也乏悶著,所以就出來透透氣。怎麼,這園子我竟是不能來逛的了?”平兒眼見四處無人,才悄悄笑道:“奶奶才打發我來告訴姑娘一聲,別離了公主殿下,避過太太罷了。”
黛玉不解,忙問原故。平兒悄悄道:“先時老太太不是給了姑娘一萬兩銀票和一千兩白銀了麼?又有了那二百兩黃金。如今太太算計著這筆金子銀子呢!可巧方才宮裡的戴權太監打發人說,看中了一處宅院,價錢也不高,少說也要三千兩銀子,可巧他手頭短了,要暫借白銀一千。我們奶奶可是不想自己白貼銀子,因此回了太太。太太也說沒有,就提起了姑娘這裡有一萬一千兩白銀和二百兩黃金,要奶奶向姑娘暫且借了去,說明兒收了租子再還姑娘。”
黛玉一怔,問道:“才過了多少時候,就想著要老太太給我的這點子銀子了?”平兒握住嘴,道:“我們奶奶也不好推,可巧老太太找奶奶,奶奶也沒答應太太就藉口出了太太房子,去老太太路上囑咐我來告訴姑娘一聲呢,叫姑娘心裡有個明白就是了。”黛玉點了點頭,道:“你只管回去罷,替我謝了你家奶奶,我心中理會得便是。”平兒方去了。
黛玉一面轉身回瀟湘館,一面尋思道:“老太太才給了的銀子,別人尚且不敢覬覦,太太卻是拔了尖兒了,可見真真以為我是個萬事不管的面性子人,素日裡也只當我是個好搓圓捏扁了的。如今裡,雖然不捨,但我已立定決心了的,自不能再叫你們這些人白佔了便宜的。”正尋思著,忽然就聽到了一個張揚的聲音笑道:“姑娘卻在這裡,叫我好找呢!”
黛玉一抬頭,不是別人,卻是襲人,便面色淡淡地道:“不知道有什麼要緊事兒,也要你親自來找我?”襲人笑著拉著黛玉的手,不知不覺地多看了黛玉如明珠如曉露的絕色面容一眼,更多看了黛玉雙耳上細巧明珠耳環一眼,才笑道:“何嘗是我找姑娘呢?才從太太屋子裡出來,是太太找姑娘,說有要緊事要跟姑娘商議的呢!”
黛玉淡淡地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