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畔楊柳依依,河上畫舫穿流往來,笑語不絕;夜幕降臨後,晚風微起,百燈齊明,月影人影印成一片。
林海葵同之涵到了會芳樓,立在門口的錢掌櫃立刻迎上來,屈身笑道:“林老爺,林小姐,我家老爺已在二樓等候多時了,請二位這就隨我上去吧。”說著,引了他二人上了二樓。
林海葵摸出幾個錢遞予他道:“你先下去吧。”
吳掌櫃領了錢,滿心歡喜,滿口稱謝的下樓去了。
李宏此時已迎了出來,笑道:“林兄,讓我好等啊!之涵 ,你可是稀客啊!”
林海葵道:“抱歉,抱歉。這小妮子本還不願來,我說了半天才請動的喲!”
之涵嬌嗔道:“爹!”又對李宏笑道:“李伯伯,你可別信我爹。我怎會不願來呢,只怕是不請自來。”
李宏笑道:“什麼話!你隨時來!”說著,請林氏父女進了包間。
一進包間,便見陳雨前身著裹身花緞旗袍,外罩一件勾花短衫,頭髮燙成時下流行的波浪式卷花,濃妝豔抹地在桌前立著,之涵心道:這陳雨前怎麼也在這裡?見林海葵並無半點驚訝之色,暗道:莫非是他們安排好了的!
這時,陳雨前道:“林小姐,幾日不見,出落的越發漂亮了。”
之涵點頭道:“客氣了,陳小姐才真是年輕靚麗呢!”
李宏在一旁道:“二位都不要謙虛了,我看若說陳老闆是一朵盛開的玫瑰,那麼之涵便是幽谷中一朵含苞欲放的百合了。我這裡是有了二位才蓬壁生輝喲!”
林海葵道:“之涵,你同雨前也不是初見了,還客氣什麼!”
之涵微微一笑,不多言語。李宏向她招手道:“之涵 ,來我這兒坐,咱們可好久沒聊聊了。”
之涵坐了,一抬眼,正見陳雨前挨著林海葵坐下。
不一會兒,菜上來了,都是些本地的風味小吃,用金邊瓷碗盛了分放於四人面前。
李宏對之涵笑道:“中午我也在此宴客,桌上獨少了志軒。之涵,你可知他去哪了麼?”
之涵道:“李伯伯,這樣問分明話中有話。張先生是在我那兒吃了,不過席間都是些熟悉的朋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李宏道:“我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之涵,你也不小了,伯伯是看著你長大的,有句話不能不說啊!”
之涵放下筷子,道:“李伯伯同我還有什麼不好說的麼?”
李宏道:“自然沒有。之涵,你長的這樣可人,想必追求者不在少數,只是看人不可只看一時,需知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啊!”
之涵道:“多謝伯伯教誨,之涵自當謹記。”
李宏笑道:“你明白就好。之涵,你看陳老闆如何?”
之涵抬頭向父親那邊望了一眼,見陳雨前正夾了一筷子乾絲往林海葵嘴裡送。林海葵張口吃了,直叫味美,反又夾了一隻滷蛋餵給陳雨前吃,二人緊挨著坐,態度甚是曖昧。
她收回目光,低頭吃菜,含糊地道:“我和她不過見過一兩面,實在知之甚少。”
李宏遞過一杯茶,道:“其實人都要有個伴。正如你願意和氣味相投的朋友一起一般,我們又何嘗不想有人陪在身邊呢!”頓了頓,見之涵不言語,又道:“之涵,你娘去世已經有十幾年了吧!你爹一人把你帶大,還要照看家裡的生意,實在不易啊!”
之涵道:“我知道爹每日打理店鋪很是辛苦,只恨身為女兒,對生意經又毫無興趣,無法替他分擔啊。”
李宏見她一片孝心,道:“我與林兄可算世交了,對他了解的很。他人厚道,生意也做的精明。只是身邊沒個人長久陪著,總空虛的慌。”
之涵道:“我一輩子不嫁,就陪著爹。”
李宏摸著她的頭道:“傻孩子,女兒家總要做別人家的媳婦。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到時,你再孝順,也不能天天陪著他啊!”
之涵道:“莫不是爹有意續絃麼?”
李宏笑道:“你這鬼丫頭,早料到了,還非要逗著我說。”
之涵道:“我也是聽了李伯伯的話才想到的,不知是哪家的……”
李宏打斷她的話道:“並不是哪家,正是對面那一位。”
之涵雖對陳雨前的生事有三分同情,但見她自甘墮落,不過是一朵交際花,此刻聽說父親有意納她續絃,心中不免存著七分猶豫,三分不願。因此,並不直接答話,只含糊的恩了一聲,自端了杯子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