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若月回望秦天生,知道他內心的感受,眼裡卻沒有一絲玩味。
“心諾公主?”秦天生幹澀的喉嚨裡發出乾澀的四個字。
“沒錯,心諾公主。當今的契沙王,阿木圖的母親;也是當今漢統王莫凌霄的姑姑!一個了不起的女人。”雷若月的言語中,帶著些不知名的情緒,“她甚至和我雷家,都有莫大的淵源……”
“天生,世界上有些東西是可以跨越生死離別的。”
竹林深處,雷若月臉色蒼白地捂著胸口,像在懷念那一刻她留下的溫度。他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已然迷醉其中。
秦天生默然看著雷若月,不發一言。
雷若月抬起頭來,望著窗外滿眼的翠綠,說:“心諾公主嫁去契沙前,正遭其母魏貴妃被皇后陷害謀逆,當時她去求助她的外公——重門關太守魏大人。魏大人恰是雷家的恩人,所以當年我爺爺派了當時還是雷家護衛的秦將軍前去保護心諾公主。
心諾為了保其母親,親自提出遠嫁契沙和親,因為有了契沙做後盾,她才能牽制住漢統國內的勢力——你知道,當時莫君心剛定內亂,國內勢力並不穩當,處處受牽連於皇后。明白人都能看出來,莫君心幾乎不可能為了保住一個貴妃而得罪於孃家勢力龐大的皇后。
可這嫁去契沙的路途並不平坦,遇到了當時要跟莫君心算帳的鐘卿章——也就是現在坐在邦什王位上的霖芷王爺。你知道,他的愚蠢是出了名的。他一路上追殺心諾公主,逼著她跳下了懸崖。
跳下懸崖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清楚,總之後來安全回到了都靈城。但自此,契沙王達曼開始了與邦什的戰爭。
做為罪魁禍首的鐘卿章追殺夏寧公主引起戰爭的事不脛而走,鍾卿章的弟弟——也就是夏寧的父親鍾卿澤為了保護同母的親兄弟,在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前,不惜兵變,謀殺了老皇上,以強權奪位,硬是登基,並殺害了所有知情人員,上至官員,下至士卒!
只有兩個人除外,一個是雷家,我爺爺和父親,還有一個就是當時剛任都騎尉的秦將軍——你的父親。”
雷若月輕嘆,見秦天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笑了。
“鍾卿澤疑心太重了,這場劫難是遲早的,為此我都準備了近二十年……只是沒想到來得那麼突然,雷家還是沒能倖免於難……”雷若月儘管面色虛弱,可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而秦將軍……天生,別怪他,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秦天生冷冷地說:“既然不知道,老爺子何必為我取名姓秦!”
雷若月搖頭,“如果你沒有那麼衝動混進宮刺殺皇后,爺爺本是想待大家都淡忘了這件事後讓你回去秦家。”
秦天生盯著他,一語不發。
“天生,爺爺就一個女兒——你的母親。”雷若月輕聲說,“當年你母親未婚先育已經驚世駭俗了,偷偷生下你後又被皇帝指婚,如果不嫁,雷家那個時候就可能遭到滅頂之災!姑姑進宮後沒過多久,就因抑鬱生了場重病。這不是皇后害的,如果你當初可以相信我不去宮中行刺皇后……可能也會是另一個結果吧。”
“我母親依然是犧牲者!如果不進宮她怎麼會抑鬱生病!”秦天生胸膛起伏,一臉陰沉。
“要你是老爺子,你怎麼做?”雷若月反問。
人啊,在指責別人的時候都可以義正言辭。可換個角度,卻指不出另一條明路。發現原本那也是無路可走,沒有選擇。
“這麼說你血洗了皇宮,殺了鍾卿澤,反到成了眾望所歸,維護了正義!”
“什麼是正義?”雷若月搖頭,“只是因果迴圈吧,這是鍾卿澤的報應,而我……也會有報應的。”
“滾他的報應!”秦天生不甘地說,“是因為你愛她!否則這天下沒人可以動你雷若月!”
雷若月苦笑,搖頭。
“跟我走吧!我們找個地方,把這些事情都忘了,恩?”秦天生握住他的肩膀說,“離開邦什,離開皇宮,重新開始,過你一直想過的平淡生活!”
雷若月望進了他的眼裡,輕聲說:“天生,不要騙自己,你真能忘嗎?”
秦天生手一僵,慢慢鬆開。
感情是一種悲哀,一把枷鎖。一旦被套進去了,一輩子都出不來。
可笑的是當局者還甘之如飴。
而憎恨也是一種感情,就好象愛一樣。
可是雷若月,你難道不知道嗎……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可以忘了,什麼都可以放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