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緊牙關,口氣強硬,絲毫不服軟。
很好,那就先殺了你女人!話落,黑衣男子手中明晃晃的利劍無半分猶豫穿過跪地的美婦人。
唔!老爺……一大口鮮血從她口中溢位,滴在劍上,點點猩紅。
夫人!中年男人不顧傷口,猛然接住倒地的美婦人,痛心疾首。
煜兒……美婦人含淚仰望空際,就像在凝視他的臉龐,如蚋般的嗓音道出離世的牽念。而自始至終,被這一幕幕所怔愣住的布卿松,始終張著嘴,不能發一語。
你這畜生!我跟你拼了!布卿松倏然回神,看見中年男人不顧一切,憤然衝向黑衣男子,還未待他反應過來,只聽一陣悶哼,中年男人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瞠眼倒地。
怎麼會這樣?驚愕、傷痛、慌亂,此刻全部湧上心頭。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兩條生命終結在他眼前,束手無策。
不知何時,眼前的一切消失無蹤,寒風蕭瑟,牽動浸滿猩紅的衣袂,讓死亡的氣息蔓延涯際。懸崖邊,一條狼狽的身影微微晃動,明晃的劍立在墳頭,猩紅的血跡未乾,順著劍身緩緩下滑,浸入土壤裡。
布卿松本想開口喚他,突地想到什麼,到喉頭的話又咽回肚裡。
爹、娘,孩兒為您們報仇了!只是,今後孩兒再也不能孝敬您們了。低沉的男嗓隱隱飄來,布卿松攏了眉頭,為這可憐的夫妻,也為這……莫名熟悉的男嗓。
唔!男子倏地跪倒在地,捂住腰間的手已溢位絲絲猩紅。
他受傷了!布卿松三步作兩步,趕緊上前扶他。一如前幾次,他根本無法觸碰到他!
你沒事……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布卿松跪在地上,瞠目瞪著倒在地上蒼白的俊臉。雖說剛才的事情讓他感到驚訝,但現在的一切,帶給他的簡直是恐懼——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
布卿松無力坐回地上,隱隱的頭痛伴著急劇跳動的心臟漸漸強烈起來,像是被人四分五裂般。鬼魅般的身影閃入腦海,他在砍殺、在嗜血。刀光劍影之中,一張狼狽的臉閃入他眼眸。
那是他?
不、不是他!他不會將人攔腰砍斷!
可為什麼……這一切又如此真實?!
是他……
不是……
……
啊——他抱頭長嘯。
煜兒……
煜兒……
嫋嫋渺音又迴響在耳際。
你會沒事的……
爹孃等你回來……
爹孃?那是他的爹孃?他看著他們死在了他眼前!
不、不,不是他!
煜兒
為師已無能傳授其它與你,回去尋找你的親人吧……
他又是誰?!
煜兒
好好活著……
不——
為什麼他會看到這些?!為什麼?!為什麼?!
錯綜複雜的聲音不斷在耳畔迴響,復甦的記憶如掙破網的魚,不受束縛,迅速竄逃出來。充斥他的理智、絞痛他的每一根神經,迅猛而又準確迴歸它們曾經的位置。
……
冰涼的觸碰自臉頰傳來,緊皺的濃眉不覺更加攏緊。
倏地,他猛然攫住放在他臉頰上的纖手,用盡力量般,似要將它捏碎。
“相公,快、快鬆開,骨頭要被捏碎啦!”纖手伴著嬌嗔不停掙扎,好半響,那隻緊箍的大掌才鬆下,緊閉的長睫也隨之緩緩掀開。
一張激動的小臉毫無意外映入眼簾。“相公!你終於醒了!”
林之夏眨巴著星眸,開心看著躺在地上已昏迷一夜的人。而他,卻始終不發一語,冷然凝覷著她。“相公,怎麼了?”怎麼感覺他怪怪的,那眼神,有種…陌生感?
“扶我起來。”他沉聲道。
“喔。”林之夏滿臉困惑,一邊扶起他,一邊用著奇怪的眼神打量他。“相、相公,你……沒事吧?”是不是腦子著地,摔壞了?
布卿松側過臉靜靜凝視著她,好半晌,他才咧開嘴,露出齊刷刷的大白牙笑道“之夏,我、我能有啥事呀?”
是麼?林之夏還是以一副懷疑的眼光盯著他。“真的沒事?老實說,你變成什麼樣我也不會嫌棄你的。反正你再傻也傻不到哪兒去。”所以,要老實向她交代嗎?
布卿松有一刻的猶豫,隨即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那好吧。”要是敢滿她什麼,她就毫不猶豫扎他,絕不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