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玥搖首,示意亦峰放開扶住她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回首微笑道:「我沒事,待會兒在馬車上睡一會兒就好了。」不待亦峰再說些什麼,只推搡著他回房間更衣洗漱,準備進宮,她卻深知自己撐了這些天,終於再也藏不住倦容了。
馬車駛進皇宮便停下,靈玥與亦峰步至皇帝的寢殿外,相望一眼後示意蒹葭前去通傳,亦峰望向靈玥,將她眸中的憂愁盡收眼底,只能握緊她的手,朝她微笑著,彷佛在說「放心,有我在」。
靈玥會意,回以笑靨,卻如曇花一現般短暫。片刻,宮人前來領他們進內,他們一步步走進內殿,見皇帝正坐在主位批閱奏章,未曾注意他們,亦按著規矩向皇帝行禮:「靈玥/微臣拜見父皇/皇上。」
「來了?」皇帝合上手中正讀著的奏摺,置於案上,道:「起來吧。」話音落,又示意殿內所有侍候的宮女、太監盡數退下。
兩人謝恩過後,各自站起,皆垂首不語。三人靜默良久,皇帝銳利的目光直逼亦峰,道:「你們應該知道朕為何宣召你們進宮吧?」
像是平淡的問句,卻又隱含責難之意,亦峰自知首當其衝,隨即下跪作揖,道:「微臣在宴席之上因病失態,大掃皇上及各位宗親雅興,今日特來請罪,請皇上責罰。」
皇帝聽他一番言辭懇切,略作沉吟,大殿再次瀰漫寂靜氛圍,而這種氣氛讓靈玥壓抑難受,未曾輕舉妄動,只聽皇帝道:「若朕連靈玥也一同重罰,你當如何?」
亦峰愕然,抬首直視聖顏,皇帝剛才的語氣極是認真,再加上君無戲言這道理,他再望向身旁的靈玥,只見她也徐徐跪下,臉色更難掩焦急,道:「此事與公主無關,皇上聖明,必不會牽連無辜。」所有的罪責,由他一人承受便可。
「靈玥,你自己說呢?」皇帝看著靈玥與她生母甄婕妤酷似的容顏,是不忍心重責於她的,然而他還是想要知道亦峰在靈玥心中的位置。
被問及的靈玥強忍不適,對亦峰莞爾,又對上皇帝的目光,道:「靈玥任憑父皇聖裁,無怨無悔。」她早已決定好,要和亦峰一同面對風雨,永遠都讓他走在自己前面,她也是不忍心看他受累。
「好。」皇帝本就沒打算對二人施以重罰,睿智如他怎會不知是端靜夫人在背後策劃一切?他只是想籍著這個機會看看靈玥的駙馬是個怎樣的人,當初他沒有阻止端靜夫人給靈玥選亦峰為駙馬,對靈玥是帶著些許愧疚的。這一生,終是他負了靈玥的生母,許諾為靈玥挑選世上最好的夫婿也沒能履行,不過,如今這樣也許是緣份的註定,誤打誤撞的結果。「駙馬沈亦峰御前失儀,按例應杖責二十,念爾為無心之失,不予重罰,命爾等前去南疆,無詔不得歸京。」
兩人聞言,叩首謝恩,得允站起,這樣的旨意對他們而言根本不是懲罰,卻不好揣測聖意,只知這一關是渡過了。「好了,你們回去吧。」皇帝未再理會他們,又埋首將整副心思放到面前的奏摺之上。
離開那一片讓人壓抑的天地,靈玥只覺心中的大石總算能暫時落地,每往前走一步都比來時更輕鬆,然而,心中了卻牽掛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直抑制住的疲倦。四月的日頭不毒,卻還是讓剛經歷過大起大跌的靈玥越發不適,步履漸見不穩,她抬手扶額,低聲喚他:「亦峰……」
亦峰發現靈玥落在後頭,未有跟上自己的步伐,遂轉身看去,見她已是面無血色便急忙上前扶住,問:「靈玥,你怎麼了?靈玥……」並不曾得到回答,佳人已然昏厥,身子軟軟的,倒在他懷裡。亦峰一把抱起靈玥,命蒹葭在前頭帶路,快步往宮門走去。
下了馬車,亦峰抱著靈玥走進府內,在蒹葭的幫忙下將靈玥輕放在床榻上,隨後吩咐小廝去請太醫,而他則按著靈玥這幾天照顧他那樣替她換過衣服,擰溼帕子為其拭汗。他是第一次照料別人,動作看起來稍微笨拙,卻是出自對靈玥的疼惜。
公主府裡的小廝給請來的還是陸珩陸太醫,只見蒹葭引他進來時,亦峰坐在靈玥床邊為昏睡的她掖被子。亦峰迴首看去,見是陸珩也沒表露出任何不悅,只是退開讓陸珩為靈玥診治。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陸珩搭在靈玥手腕把脈的手方才收回,道:「公主近日應是休息不足,勞累過度,再加上心中鬱結,耗費心神致使昏厥,多加休息及按時服藥便無大礙了。」
亦峰聽後,回憶起自從夜宴之後靈玥一直不曾好好休息過,又使用法術助他恢復,昨夜更不曾閤眼,撐了這麼多天終於倒了下來。這樣全心全意為他付出的女子,著實叫亦峰自責不已。「知道了,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