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安想起家裡的書房,裡面的書桌,木椅,書櫃也是紫檀木的,紫檀木太過靜穆沉古,鹿安倒覺得,金絲楠木倒是更切合他身上的某些特質。
溫潤如澤,卻又清冷淡漠,讓人猶如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來看去的倒是讓她發現了件有趣的事。
書房的書桌上有一本書,鹿安拿來翻看的時候,發現裡面夾著一張畫,這畫……這是畫嗎??
看著這塗鴉,鹿安有些不淡定。
徐穆楠出了浴室,在房間裡見不到她,就往書房走去,一進門就見她盯著手裡的……紙張目瞪口呆。
徐穆楠輕聲哼笑一聲,“怎麼?看這麼久看出了什麼?”
鹿安眨巴著雙眼,頓時有些小囧。放下手裡的畫,當著作畫者的面,想善意地表達兩句讚美之詞:“這……畫的不錯……是……抽象派?”
“我只聽說過印象派。”
她再接再厲,“還挺有創意的……這鴨子……有四隻腳?”
“這是馬。”
她繼續掙扎,“……小學畫的……嗎?”
“這是我兩年前畫的。”
鹿安吞了吞口水……
然後……
鹿安說:“我去洗澡。”徐穆楠見她囧囧的,忍不住笑出了聲,低沉的嗓音在房間裡盤旋……
徐穆楠到廚房倒水,經過客廳的時候就看見徐母還沒回房,於是走了過去。
“媽?這麼晚了還不睡?”
徐母原本在想事情的,見到他出來有些意外,“我剛想過去找你。”
“找我什麼事?”
徐母嗔道:“媽找你還能有什麼事?你跟鹿安都結婚兩年了,你還不知道媽求什麼?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媽抱上孫子啊?”
這件事,徐母知道主要問題出在誰身上,有些事情她改變不了,但有些事情,她總得盼著些,到底是希望自己的子孫好的。
徐穆楠抿著薄唇,默了一會兒,說:“媽,這事急不得。”徐母蹙著眉,嘆了口氣,說:“媽知道,那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但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放不下?”
徐母之所以會猜想到徐穆楠的“放不下”,是深知他的固執,但他也一直是分寸感十足的,任何事他都可以接近理智思考。
但從這兩年的表現來看,徐母是低估了一些東西了。
徐穆楠看著徐母手裡透明的玻璃杯,杯口冒出的薄薄白氣在緩緩升騰,四下默然半響,末了,徐穆楠說:“媽,我知道了,您回房休息吧。”
徐母知道她的話起了作用,於是就此作罷,回房睡覺去了。
鹿安洗完澡出來,沒看見徐穆楠在房裡,想他可能有什麼事,也沒多想,自己開始鋪床。
沒一會兒他就回來了,鹿安聞到他身上帶有酒氣,剛問了句,“怎麼喝酒了?”他忽然抱緊她,下巴貼著她的側臉,叫了她的名字,語氣似乎帶著一絲無力感。
她有些擔心,“穆楠,你怎麼了?”他沒有回答,拉開她,雙手捧著她臉,吻了下去……
那天晚上的畫面,忽然閃過她的腦海,他喝酒後認錯了她,抱著她卻說起了那個人後頸上的那顆黑痣。
鹿安想掙開他的,但腦袋被他禁錮著,動不了,腰身被他緊緊圈著,也只能貼著他。在這種事上,鹿安的反應只能是無措的。
兩年來,徐穆楠給予她的很多,包括把情感革除在外的關心,但對她索取的不多,包括她埋藏在心底的一絲一毫。
包括這件事,他索要的次數不多,十根手指數的出來。不管是出於對她的尊重,還是出於對他自己情感的忠實,對鹿安來說,都足夠讓她一遍一遍地在心裡埋下痛處。
她對他愛的光明,而他也一樣,愛的磊落,沒有一絲隱瞞,即便這樣,她還是不顧一切,所以,怪不得誰。
就像紀伯倫說的:你求魚而卻給你毒蛇的人,也許,他就只有毒蛇可給,那麼,在這方面,他是慷慨的。
當他進入她的那一刻,刺痛還是在的,那時,鹿安紅著眼眶,對他說:“我是鹿安,寧鹿安……”
徐穆楠抱著她的雙手緊了緊,額頭抵著她,說:“我知道。”平時平穩清冷的聲線,此刻低沉得有些啞。
能夠讓他這樣,鹿安想,也許她是知足的。
☆、Σ
年關將至,鹿安忙著幫鶯姨準備過年的事宜,暫時都沒去舞蹈室,徐穆楠最後把公司的事情一件一件安排,交代下去,倒是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