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嗣,身份自是貴重無比,又何須紆尊降貴地來拜見我這待罪之人?”她屈身跪了下來,俯首君前,“臣妾代母親向皇上請罪,只求皇上念家母年事已高,又愛女心切,不要苛責於她,若有何責罰,都由臣妾一人承擔。”
劉徹剛伸出手去要扶起阿嬌,一旁的衛子夫已慌忙跪了下來,惶急地道:“此事皆因臣妾一人而起,若因此連累了大長公主與皇后娘娘,臣妾罪莫大焉,請皇后娘娘恕罪!”
劉徹忙轉身攙起衛子夫,扶了她到一旁的錦墊上坐下,憐惜地叮囑道:“子夫,你有孕在身,要多加小心,切莫動了胎氣。今日之事本罪不在你,你且一旁安坐,朕自有公斷。”
衛子夫柔順地點點頭,回以一個略帶憂鬱的微笑。
劉徹轉身看向還跪在地上的阿嬌,卻明白此時他再也無法去伸手相扶了,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再挽回已沒有任何意義。當他選擇先扶起衛子夫的一剎那,他、阿嬌和衛子夫心中都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
阿嬌依然筆直地跪在那裡,方才微垂的頭卻已高高抬起,那從前只在劉徹面前才會表露出的溫順此刻也一絲不見,她還是那個高貴而驕傲的皇后陳嬌。
劉徹看著在他面前強撐著驕傲面具的阿嬌,心中忽然湧起一陣痛楚,這一日還是來了!以前雖然也屢次欺瞞哄騙她,可從未像這樣公然地傷害過她。他清楚地意識到,自今日起,他與阿嬌將漸行漸遠,直至形同陌路。
“皇后起來吧,此事朕已調查清楚,是大長公主指使手下綁架了衛夫人之弟衛青,欲行加害,幸而衛青被友人所救,逃脫了性命。整件事情皇后事先並不知情,又何罪之有呢?”
“皇上,臣妾的母親做錯了,這一點臣妾不想為她辯解。但她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出於一片愛女之心,所以她所犯下的一切罪過,都應由我這做女兒的來承擔,請皇上責罰吧!”阿嬌固執地跪在那裡,伸手摘下頭上的髮簪,以示披髮待罪。
劉徹沒想到阿嬌的態度會如此強硬,來時想好的說辭全都無法再說出口,一時間竟愣怔在那裡,無言以對。良久,他的心中終於有了定奪,上前扶起阿嬌道:“皇后一片孝心可感,還是起來說話吧。此事並未嚴重到傷人害命,大長公主也只是一時意氣用事,必無真正加害衛青之心。如今誤會已釋,只要能保證以後彼此間相安無事,再不生嫌隙,那麼此事就此翻過,今後也再不許提起,皇后意下如何?”
阿嬌聞言再次屈身行禮道:“臣妾謝過皇上不罪之恩。”
劉徹哈哈一笑,扶了阿嬌一同坐下。一場衝突雖然就此化解,但彼此間的心卻已遠了。再一次,阿嬌細細打量了一眼一直安靜坐在那裡的衛子夫,心中清楚地認識道這個極為聰明的女子將是自己一生的勁敵。
這時有宮人上來奉茶,看到那個奉茶的宮人,阿嬌的心忽然沉了沉。她偷眼看向劉徹,見他正專注於向身旁的美人籲寒問暖,並沒有注意到采苓的出現。阿嬌沒有作聲,只細細觀察著采苓的一舉一動。當看到采苓將第一杯茶徑直端向衛子夫時,阿嬌的眉頭皺了起來。采苓在宮中當差多年,當然清楚奉茶的禮數,怎能先將茶端給此間身份地位最低的衛子夫呢?阿嬌心懷疑慮地看向采苓,正見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恨毒,她忽然間明白了,采苓要害衛子夫!她定是在第一杯茶中下了毒,為怕出錯弄混,就先將它端給了衛子夫。
阿嬌的心思急轉,自己若此時阻止采苓,采苓的命是絕對保不住了,以劉徹的性格,必將懷疑是母親指使采苓做的,堂邑侯府也會受到牽連。若不阻止,采苓同樣會死,母親和堂邑侯府也同樣會受牽連,可自己的勁敵卻被除去了。但是,徹兒的孩子也會死,徹兒同時失去兩個所愛的人會怎樣傷心難過?
阿嬌突然伸手接過采苓已端至衛子夫面前的茶杯,放在了自己身前的案几上。采苓驚惶地看向阿嬌,想再去奪過那杯茶,阿嬌看著她,微微地搖頭,眼中冷酷而堅決的神情令采苓不得不從命。
另兩杯茶已一一擺到了劉徹和衛子夫的面前,采苓退了下去。阿嬌出神地看著面前的茶杯,想著一會兒如何假裝失手打落了它,這樣做就誰也不會起疑了。
“皇上,臣妾此來本是要拜見皇后娘娘,未想因家弟之事讓皇后娘娘受過,臣妾也因身子不便,無法依禮拜見娘娘,心中著實難安。臣妾就用這茶杯敬皇后娘娘,請娘娘恕過子夫失禮之罪。”衛子夫舉起面前的茶杯,恭敬地低眉等待阿嬌回應,一旁的劉徹也讚許地含笑點頭。
阿嬌緩緩端起面前的茶,微微一笑,“衛夫人如此溫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