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就坐在兩人中央,她是樓止的徒兒,樓止早就有言在先,她今日是以賓客之名來赴宴的。然則這樣的境況,只讓她越發的窘迫,第一次有種迫切想要逃離的衝動。
微微抬頭,千尋便瞧見韻貴妃那雙染著寒意的眸子。
早前她便警告過自己,如今她……是未過門的側王妃,對韻貴妃而言,無疑是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子,自然是招人恨的。
“阿尋,還不敬貴妃娘娘與王爺一杯?都是一家人,怎的如此生分?”樓止施施然的自傾一杯酒,推到千尋的跟前。
酒香四溢,這是上好的丹桂釀,酒不醉人人自醉。
千尋低眉看一眼案上的酒,心道,這廝是故意的。這是要作甚?給她難堪?讓她死心?還是要給貴妃與十三王爺難堪?讓他們知道她這個未過門的側王妃還有錦衣衛都指揮使護著?
韻貴妃是誰,豈能與千尋飲酒,然則當著樓止的面也不能拂了他的意思。只是端起了茶杯道,“本宮滴酒不沾,怕是要讓指揮使失望了。”
“娘娘最近有些風寒,這茶水也偏涼,請您淺用。”雲巧笑著上前行禮,一言一行極盡規矩,分外穩重。
低低的輕咳兩聲,韻貴妃笑了笑,“到底是丫頭用心,本宮自己都忘了。”語罷,瞥了千尋一眼,“千尋丫頭,你既然是皇上御賜的側王妃,這宮裡宮外的規矩自然是要記著的。總不能宮裡出來的人,最後連最起碼的宮規都不懂吧?指揮使,你說是不是?”
樓止笑著扭頭看她。
千尋面上稍緊,正要起身行禮,誰知身子一震。桌子底下,樓止握住了她的手,按住了她的身子不許她起身。
他自然是知道她要行禮,但他偏不鬆手。
淡漠疏離的視線不著痕跡落在千尋身上,嘴角牽起冷蔑無溫的嗤笑,“貴妃娘娘所言及至,凡事沒有規矩難成方圓。”他收了視線,詭美如狐的眸子輕飄飄的落在貴妃身上,眼中的肅殺足以驚心,“只是千尋如今入了本座門下,乃錦衣衛百戶長,這宮裡的規矩嘛自然是……”
四下一片寂靜,他豔麗的唇角清淺一勾,低冷的吐出兩個字,“廢了。”
韻貴妃一愣,雲殤卻至始至終沒有說話。
到底是久居宮閣的女人,便是遇見了樓主這樣目中無人的狂佞,還能忍住心中的慍怒,可見韻貴妃的本事也算修煉到家。
又是一番低咳,韻貴妃轉頭睨了雲殤一眼。
雲巧急忙上前,“娘娘,時辰不早了。”
“母妃身子有恙,兒臣恭送母妃。待明日必定入宮請安,請母妃好生調養身子。”便是不必他們說,雲殤也知道她們的意思。
有樓止在,筵無好筵,還不如早些走,免得對著樓止這個瘟神自找氣受。
“子音,母妃要你的一句話。”說這話的時候,千尋明顯看見韻貴妃用眼角瞥了自己一下,而後才雙雙將視線落在雲殤的身上。
雲殤依舊笑著,不管任何時候,都保持他溫潤如玉的恬靜性子。
紅衣喜服在燭光下襯著他五官格外精緻,嘴角牽起迷人的笑意,雲殤淺淺行禮,“母妃……放心。”
“好,希望你不會讓母妃失望。”韻貴妃極具深意的盯著千尋,“千尋丫頭,你呢?便是錦衣衛的人,也該懂點規矩吧?”
“屬下自……”
“恩,自然是要懂點規矩。”不待千尋說完,樓止已經接過了話茬,“既然是賓客赴宴,那今兒個夜裡就不必留下,宴席完畢隨本座回去。明兒一早,本座再行送回。”
底下,千尋想抽了手,奈何被他死死握住,壓根不能動彈。
她也不敢動彈,生怕被韻貴妃與雲殤看出端倪。
若是教他們看見他們拉拉扯扯,她便是跳進黃河也是洗不清的。
輕嘆一聲,只好忍了這失禮之罪。總好過穢亂宮闈的冤枉名聲!
韻貴妃沒能得了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千尋略覺頭疼,這廝將局面弄成這樣,他倒好,高高在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她以後可如何收拾?那貴妃萬一使勁折騰她,她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雲殤躬身行禮,“恭送母妃。”
外頭響起清晰的聲音,“貴妃娘娘回宮!”
多少人躬身作揖行禮,唯獨樓止與千尋依舊安然坐著,紋絲不動。
千尋倒是想行禮,奈何身邊的樓止死死抓住了她桌子底下的手。他素白如玉的掌心包裹住她冰涼的手,時不時用指尖摩挲著她的手背,千尋的面上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