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也一人。歸也一人。
“少主?”上官燕緩步上前,將外衣披在了千尋的身上,“你身上有傷,又是剛剛退燒,還是別站太久了。姑爺回去了,你再怎麼看,也看不見。”
“他不想我送他。”千尋低啞的哽咽,扯了唇笑,“我的心思,哪裡瞞得過他。他什麼都料到了,捨得千軍萬馬,捨得榮華富貴,只為這一面繾綣。”
上官燕頷首,“姑爺不想讓少主太難過。”
看不見,總比依依不捨,要好一些。
他總是能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我知道。”千尋深吸一口氣,“所以我不哭。這雙眼睛,只為他一人落淚。”
上官燕點頭,望著千尋素白的臉色,“少主回去吧!”
“我還想再待一會,你去給我備點吃的,我餓了。”千尋噙著笑。
“好!”上官燕轉身就走。
小白從半空落下,嘴裡叼著一根極為好看的孔雀羽,色澤豔麗而多姿。千尋稍稍一怔,跪坐在沙堆上。
見狀,小白走上千尋的手掌,將孔雀羽放在她的掌心,“咕咕”的叫了兩聲,而後飛向客棧。
千尋握住孔雀羽,眼底的光黯淡了少許,“你從哪裡找了這樣的東西。”
身後。一道白影無聲無息的佇立,頎長的影子剛好為她遮蔽陽光。
“你沒事吧?”賴笙歌面無表情的開口。
千尋也不起身,乾脆坐了下來。面微白,唇微白,眼底的光微微潰散,“已然這樣,還能壞到哪裡去?”
賴笙歌站在她身旁,也不去看她,只是將視線投注在不遠處的地平線上。小白飛了回來,落在了賴笙歌的肩頭,用冠羽蹭著賴笙歌的脖頸。
輕嘆一聲,賴笙歌微微垂下眉睫,“他必須回去。”
“我知道。”千尋極為平靜。
賴笙歌稍稍一怔,沒想到她會如此平靜,繼而又道,“但是他的日子不會太好過。甚至於,比這裡,更加難熬。”
千尋斂了眸,還是那三個字,“我知道。”
兩人都不說話。
風過黃沙,那金色的沙漠掀起層層金色的波浪,何其壯觀,也何其無情。
大漠吞噬了所有的綠色植物,讓人畜難以生存。唯獨三三兩兩的胡楊林,沙棗樹,還在堅強的存活,不肯放棄生存的希望。
人,也該像在沙漠裡茁壯成長的仙人掌一樣,竭盡全力的活著,活自己的出彩。
不是嗎?
所以不管身處何地,只要不放棄希望,就是希望。縱陣狂劃。
賴笙歌低眉看她,白髮翻飛,在陽光下有著妖異的驚豔。她的掌心捏著一枚紅豆,唇邊慢慢溢開一絲淺笑。
“你笑什麼?”賴笙歌稍稍猶豫。
千尋深吸一口氣,“只要我活著,他就一定會想盡辦法活下去。所以,我必須保全自己,才能保全他。我們兩個是一條命,不管相隔多遠……”她捂著自己的心口,“只要心還在,又有何懼之?”
賴笙歌勾了唇難得的笑了一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不改初衷,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忘初衷,才會時刻記得自己是誰。”千尋勉力起身,陽光下一如初見時的意氣風發,“他說,這裡會是我的。所以,我信。”
捂著心口,千尋眸色熠熠。
不管是偽裝堅強,還是真的學會了堅強,首先要忘記的是那些痛苦。
一味的痛苦,只能讓人軟弱。
她要做的,是能與他比肩而立的女人。
等到下次見面,她希望自己能策馬軍前,堪與他一道手握生殺的女子。
佛擋殺佛,魔擋殺魔。
千尋將孔雀羽遞給賴笙歌,“這是你的東西,還你。”想了想,便摘下了腕上的軟鋼絲遞過去,“還有這個,也還給你。”
“這是我送你的,不會收回。”賴笙歌抬眸看著她,眼底的光略顯複雜。
“我當這是遺物,才收下。如今你沒死,我怎麼可能收?何況……”千尋深吸一口氣,“我還怕海棠不高興,那丫頭素來是個小心眼的。”
“海棠的事,我並非有心瞞你。”賴笙歌垂眸。
千尋攤開他的手,將東西塞進了他的掌心,轉身便走,“不管你有沒有心,我只知道,你當時沒有心。但凡你肯告訴我海棠的病情,海棠就不會死得那麼慘。”
“她早晚會死,她想死得其所。”賴笙歌握緊手中的護腕,重重合上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