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止!皇上聖旨在此,斬立決!”沈均手持聖旨。立於牆頭,便是隔得甚遠也能察覺他凜冽的得意,那種大仇得報的痛快。
“哦,是嗎?”樓止低眉冷笑。
身旁的錦衣衛悉數上前,展開一排擋在樓止身前。“誓死保護大人,願為大人馬前卒,不肯退後半步生。”縱帥豆技。
應無求抬頭,“賀王,你舉兵謀反,挾天子以令諸侯,如今還敢對大人不敬,今日你到底要做什麼來個痛快的。是男兒的。就一對一,有本事放開皇上和孩子。”
“應無求。你以為自己是誰?跟著樓止,就以為自己是個人了?殊不知,也不過是個人模狗樣的東西,就憑你,也配跟本王過招嗎?今日不管是誰,都必須死!”沈均咬牙切齒,狠狠盯著皇帝懷中的孩子。
皇帝心頭一驚,急忙摟緊了孩子。
沈均一步一頓朝著皇帝走過去,“樓止,你還記得自己的兒子嗎?聽說你的兒子剛剛出生,就被埋在了泥土之下,所以你的夫人才會一夜白髮。是嗎?”
樓止鳳眸微挑,陽光中,他微涼的視線,始終落在皇帝手中的襁褓上。猶記得御花園相遇,他只看了孩子一眼,心裡便像生了一根刺,疼得無與倫比。
他的兒子……
還不曾抱一抱,如何捨得埋在黃土之下?
那麼小的孩子……
“你別過來!”皇帝怒喝一聲,“誰都別想碰這個孩子!”
沈均頓住腳步,扭頭望著城牆下的樓止,“樓止,你是自己去刑場,還是讓本王領著你去?”
樓止垂眸,冷笑兩聲,“開城門吧!”
聞言,皇帝驚聲,“樓止……”
城門緩緩開啟的瞬間,門樞的聲響遮掩了皇帝的呼喊。樓止沒有抬頭,只是深吸一口氣,將黑鴉羽般的睫毛低低垂著,不教任何人看清眼底的精芒。
一聲馬鳴,紅衣蟒袍策馬而入。
誰都知道,裡頭是龍潭虎穴。
誰都明白,這是羊入虎口。
可是,他的兒子在裡頭。
他說過,願以吾身換子命。
男兒大丈夫,說到自然是要做到的。
尋兒,等你回來,爺給你一個囫圇個的兒子。
等著!
身後的城門譁然關閉,將錦衣衛緹騎全部都困在了重兵之中。
樓止依然策於馬上,冷眼環視四周的圍而不敢攻的輕騎軍,豔絕的唇淺淺勾起迷人的弧度,一雙幽邃的鳳眸,漾開戲虐眸光,“怎麼,賀王的輕騎軍就這點本事,打算圍著本座到猴年馬月?”
沈均從城門口下來,身後皇帝被青絕和胡毅等御林軍保護著,沈均根本不許他們靠近。卻隻身朝著樓止走去,眸光利利幾欲嗜血,“樓止,今日就算你有三頭六臂,也休想逃離。”
“逃?”樓止輕嗤,“本座既然來了,豈會與賀王爺一個德行,逃離二字還是留個給賀王爺自己慢慢用著。許是過不了多久,賀王爺就用得著了。”
“任你嘴上歡,這刑場上的劊子手可都等著呢!”沈均冷笑,“請吧!”
“大人?”應無求心驚。
卻見樓止已經翻身下馬,紅袖輕拂,容色不改。
“樓止!”皇帝驚呼,“那聖旨並非朕的本意,朕不想殺你。朕……”
樓止謾笑兩聲,躬身行禮,“多謝皇上成全。”
語罷,也不多說,只是多看了皇帝懷中的孩子兩眼,頭也不回的朝著菜市口走去。
沈均望著樓止拂袖灑脫的背影,卻是恨得咬牙切齒。縱使生死一線,亦無礙他的絕世風華。
人滿為患的刑場外圍,是被強制到場的百姓。
沈均要看世人看著高不可攀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一朝人頭落地的慘狀。他要讓樓止顏面全無,讓他悽然死去。
百姓不明所以,但都明白,今日絕非尋常。
只是一雙雙驚恐的眸,在觸及樓止的那一剎,撲通撲通跪了一地。錦衣衛都指揮使,誰敢不敬?
“參見大人!”百姓們惶恐驚呼。
樓止扭頭,慵懶的睨著眉目一怔的沈均,“沒讓本座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賀王爺很失望?”
沈均面色鐵青,“你別高興得太早!”
“是嗎?不早了,剛剛好。”樓止嗤笑兩聲,魅惑眾生的臉上,浮起一絲淡若清風,朗若明月的笑意。
華貴的皂靴途徑百姓跟前,所有人都跪在那裡,不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