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依舊站著綠萼,只是面色有些蒼白。
“你沒事吧?”應無求輕嘆一聲,“回頭吧!”
綠萼一怔,“屬下聽不懂應大人在說什麼。”
應無求愣了一下,終於垂下了眉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聞言,綠萼面色煞白,握緊了手中的繡春刀刀柄,“應大人的話,屬下越發的不明白。還望明示!”
“沒什麼,只是有感而發罷了!”應無求不再看她,只是站在一旁保持緘默。
綠萼神情微恙,眼底的光若死灰般黯淡下去。
床榻上的女子便是睡夢中依舊蹙眉不展,樓止坐在床邊,眸光微斂。伸出手,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拂過她微涼的面龐,睨一眼她綁縛在胳膊出的黑帶。眼底的光更是凝重了幾分。
意識到有人。千尋急忙睜開眼。
剛好迎上那雙幽邃的眸,她扯了唇笑,“駙馬爺回來了?”
樓止剜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蔑笑。“妻不如妾,自然是要回來的。”
千尋坐起身子,極度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師父想盡享齊人之福,卻不知旁人願不願意。”
下一刻。他捏起她精緻的下顎,飛揚的眼線微微揚起,眸光利利,“為師只當你留在了十三王府,誰成想徒兒孝心可嘉,眼巴巴的就回來了,豈非教人傷透了心?”
“怎麼,師父收了公主還不夠,打量著還想收了十三王爺?這還不容易,徒兒給您上點藥,保管將您送到十三王爺的床上去,如何?”千尋羽睫微揚,與他一般似笑非笑。
語罷,她撣落他捏住自己下顎的手,“師父還是好好想著該如何安置公主吧!徒兒這裡忙得很,師父還是……”
“終於下定決心了?”樓止笑得森冷。
千尋垂眉,容色驟然冷了下來,“這算不算你說的婦人之仁?”
“或者,為師可以替你處置。”
他剛說完,她便急喝一聲,“不要!”
“嗯?”他拖長了鼻音,挑眉看她。
深吸一口氣,千尋握緊手中的瓔珞,“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就不必麻煩師父了。”
他修長的指,輕輕撩動她的鬢髮,聲音低沉而迷離,“為師曾經告訴過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要狠。如今為師卻要告訴你,量力而行,人貴有自知之明。”
千尋陡然昂起頭,迎上他依舊幽邃的眸。還是冰冷的口吻,還是無溫的眸子,卻有著讓人暖心的力量。
一句量力而行,是她所有的後盾。
沒有矯情的話語,卻是實實在在的守護。
她沒問完顏梁的事情會如何處置,她也知道這並不是自己能左右的。男人,若是心中有你,為他洗手羹湯他亦感激涕零。若心中無你,傾盡天下亦枉然。
千尋是聰明的,樓止什麼都不說,那便是有了把握。
她只管做好自己。
那一夜,千尋房中的燈未熄,綠萼房中的燈也未熄。
第二天的陽光卻很好,皇帝的聖旨始終未達,大抵也是將完顏梁給壓下去了。千尋想著,此事早晚會有個了結,也就不急於一時。
反正兵來樓止擋,水來也是樓止掩。
她現在要處置的是……
樓止一大早便去批摺子,在這點上他絕對是個合格的良臣。辛勤,為君分憂。
綠萼端著面盆進來,面色微白,反倒千尋的臉色紅潤不少。
見著千尋已然穿好了衣服,綠萼一怔,“大人今兒個的氣色很好。”
千尋垂眉苦笑一聲,“因為要去見一個人。”
“誰?”綠萼不解。
“南心。”千尋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綠萼,“南心死因有異,我不能置之不理。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清楚。”
綠萼眨了一下眼睛,“剛下過雨,怕是路不好走,大人不能改日嗎?”
“我心已決。”千尋看了一眼綠萼端來的洗臉水,也不接她的洗臉布,眸色微沉便抬步往外走。
“大人!”綠萼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的攥緊了袖中的拳頭,“多帶點人吧!”
千尋笑了笑,“有你在,我帶太多的人作甚?”
語罷,緩步朝著門外走去。
綠萼張了張嘴,最後只能抿緊唇,不再說什麼。
及至門前,千尋攏了攏衣襟,“對了,給我取件披肩,有些冷。”語畢,獨自上了車。
聽得這話,綠萼也只能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