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夜神……”撲哧君連連搖頭,“我就說天帝佔盡風流,定然物極必反,如今果如我所言,不想兩個兒子竟都是斷的。”
我正做虛心狀聆聽著撲哧君的一番高論,卻見鳳凰面色哐啷啷飛落三千尺,一雙利眼之中刀光劍影騰騰而起。
再看天后,面色高深,倒是一旁天帝笑了笑,道:“這藤倒有些閒趣,不知我兒摯友今日可在席間?”
鳳凰收回眼神,挑了挑眼看向小魚仙倌,小魚仙倌面不改色心不跳,雲淡風輕道:“潤玉友人非仙非神,乃一精靈耳,故不在今日邀約之列。”
“可惜了。想來是位方外淡泊高人,下次若有筵席,不妨亦下張拜帖。”天帝藹聲道。
“是。”小魚仙倌作了個揖返回席間。
方外淡泊高人?我撫了撫下巴,這天帝眼力不錯,憑根葡萄藤就能看出我的無上人品,點評地十分中肯。
鳳凰淡淡蹙了蹙眉,正欲傾身與小魚仙倌說些什麼。我身旁撲哧君嘻嘻笑著拍打我的肩膀,“原來小二仙是個精靈,如此說來倒與我品階相當嘛!”
見狀,鳳凰止了話頭,銳目一掃,停在我的肩頭,唇角不著痕跡一抿,指尖一彈,一團小得近似螢火的紅光閃電般劃過殿堂中央直愣愣往我這方向過來,速度甚快,我還沒來得及閃躲,那紅光已然越過我的肩頭,不見蹤跡。
幸得鳳凰失了準頭,不曉得是個什麼厲害的法術要來對付我,我拍了拍胸口,還未來得及慶幸,只覺著身後有個什麼冰涼涼的物什正貼著我。
我伸手一抓,一派水潤滑溜觸感,再捏捏,有點軟軟的噯。
細長、冰滑、柔軟……莫不是……?後頸一排寒毛唰唰立起,我緩緩回頭。
“蛇!”
縱是冷靜理智如我,縱是方外淡泊如我,也一下跳了起來。佛祖爺爺啊佛祖爺爺,一條通體青碧的竹葉青就這麼大剌剌地盤桓在我身後蒲團上,我們葡萄的天敵啊天敵,我抖了抖牙根。
“嗯~”有人沉聲開口,幾許不悅夾雜,“這位仙友可有何事?”
我回頭,但見滿殿神仙坐得妥妥當當,俱疑惑地瞧著我這立得筆筆直的,天后勾了眼亦看向我,想來適才是她問我話。
這天后想來和鳳凰一般是個脾性大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細細顫了顫嗓子,“沒事,呵呵,沒有事。”
我回身欲尋撲哧君一起換個座位,不想天后她老人家卻眯眼瞧了瞧我,些許不滿道:“不知這位仙友是何方仙聖,參加本神壽筵竟還使了幻化術做個假身貌?可否一顯真身相示?”
有人輕輕一咳。
我摸了摸臉,“噯,出來的急,忘了變回去。”鳳凰一生氣就能變條蛇出來,這天后脾氣比之鳳凰有過之而無不及,還是莫要開罪她的好。我善解人意地伸手從面上拂過。
“慢!”似是鳳凰的聲音。
我動作利索地化回本來面貌,疑惑去瞧鳳凰,不知他要“慢”什麼。
殿中諸仙,有舉箸的,有舉杯的,有附耳交談的,現下齊刷刷凍在當場,似被施了定身術。
“嘶~”有人倒抽一口涼氣。
“噝~”有蛇亦抽了口涼氣。
片刻後,哐啷一聲脆響,不知誰手上的酒杯跌在几案上,碎了。
第二十八章
“我來晚了,來晚了!”正當口,一個紅撲撲的影子自門口闖將進來,看見凍成水晶肘子的諸仙,遂順著視線瞧向我,迷惑打量片刻,豁然開朗道:“嗬!這不是百花宮的梓芬嘛!真真是個美人胚子,越長越水靈了。”
話音一落,諸仙驚了,手中但凡握了點筷子、扇子、杯子什麼的皆噼裡啪啦往桌上掉。
我定力甚好地暈了暈,頗有些同情這滿殿的神仙,若是我瞅見個本該乖乖睡在墳頭裡的人歡快地在跟前活蹦亂跳,難免也要跌上一跌。狐狸仙這眼神、這記性越發地高深莫測、無邊無譜了。
我步出陰影,站到狐狸仙跟前,善心糾正道:“月下仙人怕不是瞧花眼了,先花神她老人家仙去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總之頗有些年頭了。”
狐狸仙彎了彎眼,恍然大悟笑眯眯道:“唔呀!原來是覓兒!方才你站在暗處,只瞧個朦朧剪影,老夫忘性大,只記著個梓芬能美得如此一塌糊塗,卻忘了還有個覓兒。該罰該罰。”言語間親親熱熱攜了我的手轉過身正對殿首。
星星琉璃盞簇擁之中,天帝一派既莫名熱烈又莫名惆悵的眼神在瞧見我的正臉後,入土為安,片刻後又死灰復燃成滿面疑惑和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