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卻是哪一天呢?”
聞言,鳳凰眉梢微挑,眸中波光搖漾春如線,笑渦似一場突如其來的陣雨過淺塘,漣漪泛泛,“改天便是後天。”
長芳主容不得我再有言語,轉瞬間便擒著我駕了朵菡萏飛回花界,不過此番回的卻不是水鏡,收起菡萏花,長芳主將我丟在一片芳草萋萋之中,我勉力爬了起來,但見面前一攏芳冢孤零零地立在一片艾草連天之中。
“跪下!”
長芳主眨眼間已變著一身素色紗裙,臉色鐵青對我下令:“跪下!”
番外——流光
(非正文)
已是三月末梢的夜,一抹下弦月兒縱是再清亮,投在那沉黑的夜空中便也成了畫筆上恰巧墜落的一滴鈦白,堪堪便要淹沒在那墨色的筆洗中,靜謐而沉香。一林盛放的海棠亦抵不過這濃濃的暗,早已沉沉睡去。
夜風拂過,遙見一朵融融的光漸行漸近,似深海上飄過的一瓣菊。待那朵光分花拂柳近前而來,卻原來只是一盞絲帛縛面的燈籠,矇昧的橘黃將提燈的人兒攏在光暈正中,看其人頭上總髮,竟是個垂髫小童,抬眸望月,唇紅齒白,清輝滿目,竟遙遙將那天上人間獨有的月也比了下去。
那小童彎腰在一株垂絲海棠邊蹲了下來,放下燈籠,一手扶起不知何時被壓折的枝丫,一手從懷中掏出一條銀白絲絛將那殘枝圈圈纏繞固定,復又打了個如意結方才放心地放手。轉身看那一地落英,蹙了蹙秀氣的眉,幾許不忍。待要提燈離去,卻見一角緗色自那滿地淡粉嫣紅的花瓣中隱約透出,似有一團隆起之物,月寥燈疏,遠看並不真切。
小童心下幾分奇異,倒也無懼,提了絲盞上前便要看個仔細。待拂去層層落蕾,卻竟是一個凌亂包裹的襁褓,適才隱約所見的緗色便是這襁褓所用織錦顏色,襁褓之中一個嬰孩雙目垂閉,若非嘴角上一絲觸目蜿蜒的血跡,那安詳寂靜之態竟要讓人誤以為是跌入了香甜夢境之中。
小童大驚,伸手便探向嬰孩鼻下,那氣息弱得竟是有出無入了。小童急得顧不得自己身量尚未足,抱起嬰孩舍了燈籠拔足便向林外白牆黛瓦處踉蹌奔去。
身後,驚醒了叢叢海棠。夜風如太息,無人知曉早春的第一朵海棠何時綻放,恰似無人發覺命運的譜線何時張網。
“師傅!師傅!~”聲聲疾喚伴著廊外慌亂的腳步頻傳入內,屋內挑燈之人卻恍若未聞,專注於手中頁櫝,眼光未曾移過半厘。待小童破門而入跪於身前約摸一柱香後,方才抬了抬眉,放下典籍,露出一張道骨仙風之面,鶴髮童顏,難辨年齡。
“何事慌張?”聲似醇酒,涓涓潺潺。
“弟子於屋外林中發現了這小娃娃,懇請師傅救他性命。”小童見那嬰孩氣息漸弱,感同身受般唇色發青,面上泛起一層揪心之苦。
老神仙手中一串珠,平心靜氣粒粒捻過,“這卻不是什麼小娃娃,乃是佛祖座前一瓣蓮,誤入了因果轉世輪盤,接引燈滅,由是,方從光的間隙裡錯落在我三島十洲上。其元神本該冥滅,若挽其魂魄……洛霖,你慈悲世間萬物,須知萬物皆有其自然之法,機緣乃天定,逆之必起孽。”
“師傅,若能留得她一縷元魂,弟子願擔這反噬之果。”小童清水目翦翦,磐石不可轉。
老神仙閉眼嘆息。
碎瓣流光似折墜,散落萬年猶未覺。
萬年,女孩兒長成了婷婷少女,小童變作了毓秀少年郎。
江南生梓木,灼灼孕芳華。他喚她——梓芬。
天元八萬六千年,三島十洲玄靈鬥姆元君圓寂,遺座下兩弟子,大弟子司水,末弟子掌花。水神洛霖君,翩躚驚鴻貌,憫然天下心,六界皆知。花神梓芬,外界有傳其天人容顏,然避世清冷,性情寡淡,無人有緣得見。
世上萬般故事,無非生、離、死、別。世人諸多牽扯,無非愛、恨、情、仇。
緣何愛?因何恨?
人皆道:最是怕情深緣淺、有緣無份。
殊不知,情淺緣深、糾纏折磨方為魔魘。
天元十一萬八千四百年,天界太子一日夢入太虛境,見縹緲蓮池畔,一女子行路杳香,步搖生花,回眸一瞬,天地失色,驚為天人,遂陡生愛慕之情誼,誓言上天入地定要覓得此女。
一日天界太子偶入俗世凡塵中,正是二十四節氣立春時分,途經一方小園,聞有絲竹悠然傳來,雖是春寒料峭時,然此園中百花已有復甦之意,當下生出些興致,停步入園。
園中桃樹下,三兩樂人絲竹伴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