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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上隨意瀏覽了一番,原來是一紙婚書,下角三枚落款,“太微”二字遒勁有力,“洛霖”二字飄逸清奇,最後“潤玉”二字行雲流水,卻透出些許不可言明的崢嶸風骨。

“這便是父帝與仙上訂立的細帖。”銀白的月光散落下來,中途被一片寬厚的芭蕉葉絆了腳,只餘一片模糊的陰影投在小魚仙倌的臉頰,泛出一種朦朧的溫暖,“四千多年前,仙上大婚前一夜所訂立,現下還要煩請錦覓仙子補上名諱。”

我捏了支細杆紫毫咬著筆頭想了想,在底下一筆一劃寫了自己的名字。

我寫字的時候,小魚仙倌一直低頭專注瞧著手邊紅泥小爐上煨著的一壺清茶,嫋嫋水汽之中不知在想些什麼,一身絹白的衣裳賽過皎月,白得叫人牙癢癢,生出一種恨不能將其玷汙的心情,我遂蘸飽了一筆墨,趁著小魚仙倌神遊之際在那白絹袖口畫了朵花。

待他回神時,木已成舟,我朝他眨了眨眼。小魚仙倌噙笑看了看袖口,倒不生氣,給我倒了杯茶,溫言道:“這花別緻生動得很,潤玉倒有許多這般單調衣裳,往後還要煩請錦覓仙子都與我添上些許顏色。” 小魚仙倌果然好脾性。

“好說,好說。”我捏了紫毫連連點頭。

今日夜裡出了天帝的九霄雲殿後,小魚仙倌便邀我前來璇璣宮小坐,說是前些日子我給他的晚香玉已抽芽打苞,不曉得今夜會不會開花。爹爹只是瞧了瞧我們,並無微詞,我便樂呵呵隨了小魚仙倌一併回來了。

璇璣宮同鳳凰的棲梧宮大有不同,白牆黛瓦,儉樸低調,除了個看門的小仙侍和一群不會說話的梅花魘獸,連個多餘的人影都沒有,夜色之中靜謐一片。

一隻大概不出月餘大的小魘獸現下正怯懦伏在小魚仙倌腳下,圓溜溜的眼睛警覺地瞪著我,我信手變了片白菜葉子,彎腰誘它,“乖乖,來嚐嚐。”好習慣要從小養起,一概偏食只吞夢魘可不大好,豈料我一片好意這小鹿卻不領情,不屑地將頭偏在一邊,小魚仙倌笑著觸了觸它的耳朵,方見那小獸彆扭轉過頭來,磨蹭兩步到我面前,猶豫了一下,視死如歸一般將那菜葉囫圇吞入腹中,我嘉許地摸了摸它的頭,讚道:“好乖,好乖。”

“潤玉並無甚稀罕神物可贈錦覓仙子,只這梅花魘獸,錦覓仙子若喜歡,便讓它從今往後與你出入隨行,兩月後稍稍健碩些,便可做代步坐騎。還望錦覓仙子莫要嫌棄。”

我歡歡喜喜道:“多謝多謝。”騎鹿可比駕雲穩妥多了,便是不慎栽了也好有塊肉墊子。

那小鹿生硬在我身旁臥下,肚子抽了抽,打了個白菜嗝。

我又擼了擼它後頸上的短毛,端了茶水在園子中央那株晚香玉旁蹲了下來,這花雖是打了朵兒,等了這大半夜卻仍是猶抱琵琶半遮面,不肯痛痛快快開啟,十分地不給面子。

身後傳來一陣輕悄的腳步聲,小魚仙倌亦在我身旁蹲了下來,細細看著那花,默默無語。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辰光,杯中茶飲盡,我預備起身去添茶,卻聽身邊小魚仙倌靜靜開口:“潤玉清寒,一世與夜為伴,無尊位,少親朋。傾其所有,不過幾只小獸,一宅陋室……他日,錦覓仙子若嫁與我為妻必要受些委屈,如此,錦覓仙子可會嫌棄?”

我回頭,但見小魚仙倌仍舊維持方才的模樣凝視著那株晚香玉,專注的模樣彷彿適才說話的並不是他,只是那畫了花的袖口卻被他攥在手中,指尖染了些許墨色。

小魚仙倌既問了,我不免認真掂量了一番,聽聞但凡女子到了一定年紀都是要嫁人的,既是這般,嫁誰不是嫁,不若嫁給小魚仙倌倒還熟門熟路,況,夜神靈力高強,往後一起雙修定能長進不少,身外之物怎比靈力重要,遂回道:“不嫌棄。”

指尖袖口一鬆,那朵墨花隨著白絹一瀉落地,小魚仙倌驀然轉頭,望著我的眼盈盈一水間劃過一線星光。

我復又蹲下,莊重問他:“我們何時雙修?”

小魚仙倌身形一定,少頃,兩頰上莫名泛起淡淡紅暈。

夜風過,一陣突如其來的馥郁侵襲鼻端,我順風瞧去,月色下一朵重瓣晚香玉熱烈綻放,淡紫色的花瓣重重疊疊,將月色都映得幾分旖旎。我驚喜呼道:“可算開了!”

身後有淺淺暖暖的呼吸隱約拂過我的後頸,“從今日起,我便喚你覓兒,可否?”

我心不在焉道:“自然可以。”

回首,小魚仙倌溫和朝我一笑,面上紅雲已褪,開口道:“聽聞此花又喚月下香,果然好看,不過我以為卻不及月下霜。”

我疑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