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問他為何沒用膳,只小聲道:“等我一會。” 便開門出去了。 桌子旁的傅長黎一動不動,像是一座雕像。夜闖閨房已然犯了大忌,他更不能四處打量,哪怕他來過千次萬次。 頭腦發熱,不知怎麼就來到這,傅長黎滿心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見見她。 外面劉秀雲問她要不要洗個熱水澡再休息, 唐絲絲捧著一碗飯菜,緊張的笑笑:“好, 我一會自己來弄就好。” 劉秀雲笑了:“不夠吃再拿一些。” 晚上吃飯人多,大家光顧著說話了,看來小姑娘羞澀不少,沒吃飽也不好意思表示。 劉秀雲自然知道唐絲絲的飯量,便找了托盤,將準備明天吃的燒雞撕成小塊,交給唐絲絲叫她慢慢吃。 “謝謝秀雲姨。” 回到自己房間, 唐絲絲鬆了口氣,將飯菜放好,小聲道:“這是明日準備吃的,還未動過。” 侯府世子自然吃不得剩菜剩飯,而且他喜潔, 根本無法忍受旁人的口水,所以她好心解釋了一句。 傅長黎起身將托盤接過, 唐絲絲忽然撲到他身前擋住了他。 “怎麼了?” 怕燙到小姑娘, 傅長黎一隻手舉著托盤,另外一隻手下意識的護住她,放在她後背處扣緊。 “我才想到,外面可以看到影子的呀,”唐絲絲聲音又急又小,“快點,上炕。” 上炕就離窗戶遠了,自然瞧不見屋裡的情況。 可是……土炕鋪著墊子, 六月份的天氣自然不用燒炕,因此被褥擺放的整齊, 規規矩矩的——少女的床榻。 傅長黎抿了下唇。 登堂入室已然是不明智之舉,他輕聲道:“我坐在邊上就好。” 唐絲絲無聲點頭,等傅長黎坐下後,唐絲絲脫了繡花鞋,上到炕上,將靠在一邊放著的炕桌挪過來給他用。 穿著羅襪的足踩過墊子,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 傅長黎掃過一眼便收回視線,去接住炕桌。 唐絲絲彎著腰,沒留意桌腿,往前邁步時砰的一下,頓時痠痛感讓她忍不住低呼一聲。 幸而她反應快捂住嘴巴,這才沒叫人聽見聲響。 傅長黎比她反應更快,一條腿站立在地,另一條腿跪在那,手去扶住她,關切道:“碰到腳了?坐下我瞧瞧。” “沒事的,有點疼而已。” 但傅長黎不由她分說,拉著人坐下,他身子前傾,只用一條腿撐著,去脫她的羅襪。 大概因為他的手熱,唐絲絲總覺得一股熱氣上湧,她的臉頰都燒的厲害。 長黎哥哥只是關心我,別多想。唐絲絲這樣告訴自己。 “藥箱在哪?”他問。 “桌邊。” 傅長黎動作很快,拿著藥箱回來,找到外傷藥,開啟蓋子後輕車熟路的剜出一塊於手心化開。 在軍營受傷的日子多,當時只是個小兵的傅長黎,都是自己上藥。其實,很多時候他是不管傷處的,痛便痛,更能叫他記住,在痛苦中成長。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世子,沐浴在痛苦裡才成長為如今的越騎校尉。 他不說,沒人知道。 不過傅長黎見不得她痛,哪怕只是腳趾有些微微紅腫,也見不得。 一點點都不可以。 化開後的藥膏效果會更好,唐絲絲身為大夫當然知道。於是便咬唇坐在那沒動,她也動不了,整條腿都磕的發麻。 帶著薄繭的大掌似乎能包下她的足,太小了。從來不知道女子的腳竟然這般小巧。 指腹碰觸到腳心,癢的唐絲絲下意識的收回,被傅長黎拽著她的腳踝。 “躲哪去?” 聲音低沉,叫唐絲絲忍不住抬頭看他。 暗色下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覺得他的眼神沉甸甸的往她身上落。 唐絲絲不敢動了,垂著眼睫說沒有。 不敢用力,輕輕的按壓下去,讓藥膏貼著肌膚紋理,他的指腹像是羽毛似的,緩緩掃過,讓藥吸收的更好。 恍然想起,她的尺寸他知道,前些日子他還給她買了衣服鞋襪,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所見,親手所觸是另外一回事。 傅長黎身量高,哪怕他彎著腰,也比唐絲絲高出許多。因此垂下眼,便能瞧見她咬唇忍著疼。 小時候長的粉雕玉琢的雪糰子,如今出水芙蓉。 比那些纖細之人更多了一分圓潤之美。 珠圓玉潤四個字,形容她再合適不過。 就連腳趾都是圓潤的像是一顆顆珍珠似的可愛。 半響之後,傅長黎說好了。 唐絲絲起身準備穿上襪子,但傅長黎快她一步,輕輕幫她提上去,然後將裙襬放下來。 明明是最正常不過的動作,但不知怎麼回事,叫人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