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才十幾歲就長這麼高了。”錢氏一口氣說了不少好話。不管是世家公子還是鄉野村民,都喜歡聽好聽的。當年錢氏就是靠著能說會道,才讓唐屠戶動了娶她的心思。 少年臉上的笑容添了幾分尷尬:“我不是,他才是。” 錢氏:…… 視線一轉,旁邊坐著個麵皮更盛的少年郎,姿態慵懶,長指託著茶盞正在品香茗。 他眼簾垂下,根本沒往錢氏的方向看,左手放在膝蓋上一下下的敲擊,姿勢隨意卻透著矜貴。 錢氏一愣。 這位少年身上的氣勢明顯比方才那個還盛,光是看那張臉就讓人覺得,他就是豪門大家出身的貴公子。 錢氏記得當時看婚書,傅家的公子今年才十五歲而已,竟然如此沉穩了嗎? “那個……你是長黎啊,”錢氏尬笑兩聲,“我是絲絲的娘。” “你不是!” 一直未言語的小姑娘忽地大喊一聲,但對上錢氏眼神後,她往傅長黎身側躲,一隻手還捏著傅長黎的衣袖。 好好的妝花緞錦袍,被她捏出褶皺了。 傅長黎蹙了下眉。 “有事?” 唐絲絲趕緊鬆手,大大的眼睛透著無措,卻還是不肯離開傅長黎身側。 “我沒事,”她聲音小小的。 錢氏拿出當家主母的派頭,呵斥唐絲絲道:“在外面瘋了一天,就知道和村裡那些野孩子玩,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趕緊給長黎賠罪!” 屋裡安靜的針落可聞,甚至能聽見唐絲絲略急的呼吸聲。 小姑娘的一雙杏眸紅彤彤的蓄滿了水珠,像是下一瞬就要哭出來。 她害怕錢氏,最依賴春雨,現在又多了個傅長黎。但是她的長黎哥哥……好像很討厭她。 越想越悲傷,視線模糊起來。唐絲絲低頭擦了擦眼淚,剛要開口說話,便聽見傅長黎冷冷的道:“我是問,你有事嗎?” 少年凌厲的目光掃向錢氏,將茶盞遞給旁邊的唐絲絲。 “續茶。”聲音放緩了幾分。 唐絲絲破涕為笑,趕緊去倒茶水。 “我是唐絲絲的……”想起方才小姑娘那聲喊,錢氏把娘這個字嚥了下去,“唐絲絲的長輩,你看,也不知道你來,家裡沒什麼好東西。紅袖,去把房裡的糕點拿來。” 為了等傅長黎,錢氏花了大本錢,隔兩天就讓錢老疤去買糕點。這不,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紅袖很快回來,把糕點往傅長黎手邊的桌子上放,唐絲絲嚥了咽口水,不過乖巧的沒動。 錢氏還在笑著說什麼,傅長黎沒耐心聽,於是開口道:“春雨的賣身契可是在你手裡?” “在的。” 傅長黎身子離開椅背,接過唐絲絲端著的茶盞,聲音淡淡的道:“春雨是唐絲絲的人,按理說,也該將賣身契放在唐絲絲手裡。” 錢氏面色一變,怎麼也想不到,傅長黎竟然會開口問這個。“長黎,其中事情複雜,所以……” “叫我傅公子或者傅世子都行,”傅長黎打斷錢氏,聲音沒什麼起伏道:“春雨為何賣身,又為何遲遲未取回賣身契,這些我都知曉,難道要讓我一件件的說出來?” 少年青蔥年紀,但談吐不俗,一針見血。 錢氏白了臉,認定是唐絲絲說了她的壞話,傅長黎才對她有誤解。既然想攀上這門親事,那就得客客氣氣的,所以錢氏不想違背傅長黎的意思,立刻叫紅袖將賣身契取來。 當著傅長黎的面,錢氏笑盈盈的把賣身契遞給春雨,還道:“花了四十兩銀子。” 春雨:“若不是有人阻撓,本不用多花錢。但夫人錢都花了,那便謝夫人破費了。” 錢氏:! 她的意思是讓春雨將錢給她啊!如果不給,那豈不是她搭了四十兩? “傅世子,您看……” 錢氏搓著手,尋思著有現成的財神爺,他手指縫漏下來的就夠四十兩了。 “嗯,給了就好。”傅長黎說完就低頭飲茶。 錢氏徹底懵了。 四十兩啊!那可是自己的首飾變賣換來的錢! 如果傅長黎不在,錢氏肯定要大鬧一場,但現在為了攀關係,她只能故作賢惠,苦往肚子裡吞。 “家裡可還好?何時來的這邊?”錢氏轉過話題,明明面如菜色,卻強撐著笑意,“現在住在哪裡呢?告訴我地址,哪日我去拜訪。” 錢氏想通了,四十兩而已,攀上侯府,別說幾十兩,幾百兩也有的。卻不想傅長黎將茶盞放下起身,作勢要走。 “在這用晚飯吧,”錢氏追了上去,一直說話,討好之意再明顯不過。 傅長黎懶得理她,只能曹清平偶爾回個話。上了馬匹之後,錢氏依舊不死心,還說讓傅長黎明日再來。 唐絲絲也捨不得她的長黎哥哥走,於是喊道:“長黎哥哥你什麼時候再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