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絲絲被他的話嚇到,雙腿蜷縮著,看似驚嚇過度,實際上悄悄摸向袖口,那裡有她準備好的藥粉,只要他敢靠近,她就灑出來。 “還敢做這些小動作?”那人雙手抱著胸,嘲意十足,“敢燒了糧草的人,竟然不會功夫?還是……在故意藏拙?” “你的人全部被抓,放心,就算現在團圓不了,等到了地下也可以團聚。”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不是我。” 唐絲絲邊咳邊說話,軟糯的聲音帶了幾分嘶啞。 方才被烏雲擋住的月亮露出頭,灑下一片銀白的月光。 少女剛咳嗽完,眼裡積了一汪水,淚眼盈盈,我見猶憐。 被汗水打溼的碎髮貼在臉頰上,她仰著頭,被月光照亮的眼睛清澈如泉水,紅唇輕啟道: “壯士,當真與我無關。” 話音落下,那人忽地半跪在她面前,身子前探,像是要靠近她。 唐絲絲嚇了一跳,慌張之下後退。 想起來紅梅叫她不要露臉,她立刻捂住自己,只露出眼睛。 “你要做什麼?我告訴你,我兄長是侯府世子,若是你敢對我如何,他定然叫你不得好死。” 風中送來對方一聲輕嘆。 “是,我當真該不得好死。” 再也不是冷冰冰的聲音,清潤的緩和的聲調,是魂牽夢繞之人。 唐絲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長黎哥哥?” “是我,絲絲,過來。”他伸出手。 當年從京城離開時候, 小孩才到他胸口,如今長高了不少, 站起來時候到他肩膀處。 銀白月光灑向大地,如同天空中掛著一盞明亮的燈籠。 瞧見花莖似細嫩脖頸上的痕跡,傅長黎恨不得斷了自己的手。 “疼嗎?” “疼……” 方才唐絲絲一直繃著一根弦,現在傅長黎站在她面前,唐絲絲才不要掩蓋情緒,疼就是疼。 反正長黎哥哥最疼她了。 “很疼,你幫我看看, 是不是破皮了。” 那時候他的手太冷,掌心又粗糲的很,肯定磨壞了。 唐絲絲靠近一些,仰著頭,一隻手拉著自己的衣襟, 方便傅長黎瞧見。 傅長黎彎腰,距離不近, 但足以看清。 他那時候以為是逃跑的賊人, 哪怕對方是個女子,他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所以兩側分別留下了幾個指印。 傅長黎想,小姑娘還是個孩子,肯定會難受。 “嗯,破了,我這有藥。”說著,傅長黎從懷裡拿出一個拇指大的小盒子。 “這是不是我叫福海送你的藥膏?” “是。” 唐絲絲嬌嗔:“可是你怎麼好像一次都沒用過呢?我就是怕你攜帶不方便, 所以做了許多這麼大的,莫不是一盒都沒用?” 從軍哪有那麼容易, 肯定有受傷的時候,他怎麼不用呀? 這盒藥膏傅長黎一直隨身攜帶著,被他胸口的溫度捂的發熱。 他輕笑:“沒受傷。” 唐絲絲狐疑:“真的?” “真的,過來,我幫你抹藥。” “哦,好的,那你多抹一點哦,這樣明天早上起來就好了。” 唐絲絲自己做的膏藥當然清楚藥效。 可她沒清楚意識到,時隔多年再次見到傅長黎,竟然一點都不生分,還是如小時候那樣,全身心的信賴他。 指腹落在面板上的時候,溫熱的觸感緩解了火辣辣的感覺。 傅長黎抹的認真,瞧見小姑娘目不斜視的盯著他看,一雙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璀璨。 “對不起。” 傅長黎忽地說道。 “是我的錯,如果我一開始認出你就好了,抱歉。” “天黑之後確實認不出,何況風大我都沒聽清你說話,”唐絲絲彎唇笑,“不過長黎哥哥,你力氣好大呀,一隻手能把我拎起來。” 傅長黎:…… 果然還是那個小孩子,竟然都不知道後怕。 如果他當真想要殺人,她早就香消玉殞了。 “害怕嗎?” 他動作沒停,將膏藥在掌心揉化,才輕輕的貼上去,動作像是拂過春日草地裡的嫩芽,生怕弄疼了她。 “害怕的,”唐絲絲不假思索道,“可是我現在不怕了,反正長黎哥哥不會害我,有你在,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怕。” 傅長黎對唐絲絲而言,就像是靠山和依仗,只要身後有她,唐絲絲什麼都不怕。 “好了,你有帕子嗎?包上免得蹭下來。” 唐絲絲便將帕子拿出來,傅長黎認真的包好。 這時候有馬蹄聲來了,傅長黎下意識的攬住唐絲絲,將人放在自己身後,然後手放在腰間配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