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掌心的遁地符,旋即化作一道流光,遁入地下。
片刻後,他已置身一處山谷中。
遁地符效果有限,逃不出太遠,稍一耽擱,就可能被那群人找到,是以羅拔不敢停留,再捏碎一道遁地符,出現在了一處溪谷中。
他喘了會氣,吞入幾顆丹藥,再極力收斂氣息,往前行去。
背後逐漸有了知覺,卻是冰冷一片,有絲絲陰邪靈力從背後湧入體內,擴散開來,在他奇經八脈中攪動。
他伸手去摸了摸,發現背後出現了一掌印,鮮血淋漓,而在這掌印上,積蓄著不化的陰邪靈力。
“媽的!”羅拔暗罵一聲,跌跌撞撞地走去,不時停頓一會,倒抽上一口涼氣。
體內的陰邪之氣肆虐得越來越厲害,若是再不運功療傷,怕是要越來越嚴重。但此刻形勢危急,他也不敢停下,只能強忍著痛楚,迅速地逃去。
過了一會,實在按捺不住了,方才尋一處隱蔽之地坐下,運功將陰邪之氣稍稍壓下,旋即化作煙氣,貼著地表飛去。
身後一直毫無動靜,看來沒了那鷹隼後,這群人果然再無法追蹤自己,這一掌總算是沒有白挨。
那群人此刻定是惱羞成怒,還在四下搜尋他的蹤跡,因此他也不敢停下,或是駕起雲光,就這麼化作雲煙,嫋嫋飄去。
雲煙化之後,雖能被修士發現,但這也得用神識掃過才能發現,若只單純目光掃過,是完全無法分辨出來的,因而更具隱蔽性。
約一刻鐘後,他身體越來越糟,再也維持不了雲煙狀態,最終只得現出原形。體內的陰邪靈力越來越猖獗,橫衝直撞,攪得他體內天翻地覆。
他考慮一番,準備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將傷勢穩定了再說,不然以這樣的狀態,若是再遇到杜成雄一夥,必然再無力逃脫。
他就近尋了一處山谷,在靠近崖壁的地方盤坐下來,開始運功療傷。
他先是疏導渾身絮亂的靈力,再逐一將那陰邪靈力包圍,或就地消滅,或驅逐出體內。如是片刻,身體的狀況便有所好轉。
不過想要根治,還得花上一段時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雙耳一動,捕捉到了一道輕微的破空聲,正從空中而來,迅速接近此地。
他霍然驚醒,睜開雙目,透過蒼白的霧氣,依稀見得一道身影當空墜下,落入谷中。隱約間,可見是一襲白衣,像是個女子。
他怔了怔,略感奇怪,本以為是杜成雄一夥,可看這樣子,像是個受傷的修士,或許也是從遺宮***來,被人給追殺而逃至此地的吧!
羅拔站起身,透過霧氣往前看了看,辨認出那道白衣身影應該落在了水潭邊。
他在原地佇立片刻,心中忽然無端端地悸動起來,有些躁動難安。
他暗感疑惑,不知道這股莫名的悸動從何而來,難道……那人是自己認識的?
羅拔腳尖一點,從岩石上跳下,穿過霧氣瀰漫的樹林,往那水潭邊走去。因為不知道是敵是友,他也不敢大意,收斂了氣息,放緩動作,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兩旁皆是花樹,又時值冬末,春意已開始萌發,樹上開了一朵朵白色的花,一樹一樹,高潔美麗。在霧氣的遮掩下,卻是多了幾分空靈色彩。
空氣微涼,飄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走出樹林,眼前便是那水潭。羅拔下意識抬頭看去,目光四下一掃,忽地凝滯,定定落在那道白衣身影上。
——在他步出樹林時,潭邊青石上,那白衣女子亦扭頭看來,露出一張清麗蒼白的容顏,在霧氣之中,似若綻放出一層皎潔輝光,仙氣盎然。
她低伏著身子,一襲白衣舒捲開來,朦朧之間,就如一朵盛開在水面之上的白色鳳仙。一頭黑髮如緞,順著衣袍,低垂下來。
在這昏暗之地,她的出現,就像是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這一片。
她美得令人目眩,卻又空靈出塵,像是不沾染半點人間煙火,就像是那謫落凡間的仙子。
羅拔木然當場,腦袋一片空白,呆呆地望著她。她也在望著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那一瞬間,時間就像是停滯了。這一眼,漫長得就如經歷了萬年的光陰,滄海桑田,唯有這一幕定格在了永恆。
恍惚間,他張了張嘴,下意識就要喊師姐,但剛吐出半個字,便霍然驚醒,嘴巴牢牢閉緊。
他暗暗驚呼,好險,好險,自己可還戴著面具呢,若這一聲叫出去了,那豈不是暴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