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推開房門,雲無涯抬步入內,房門又在身後悄悄關起。
“臣雲無涯拜見王。”雲無涯屈身行禮。
“幹麼呢。”書案後一名男子快步而出扶起雲無涯,“這又沒有外人,你用得著麼。”語氣中有著一絲嗔怪,卻格外透著親切。
“王若換個地方見我,我也就用不著這般大禮了。”雲無涯淡淡一笑,目光望向書案後牆壁上高高掛著的一排畫像,“對著他們,沒法自在。”
扶起雲無涯的人年紀與他差不多,寬額深目高鼻,極是深刻的五官卻偏有一個尖下巴,令那張本是極賦男兒氣概的臉添了一絲柔秀,身形有別於雲無涯的欣長偉岸,略矮偏瘦,以至兩人立於一處,反是雲無涯更有上位者的氣勢,只是那人一雙瞳仁亮亮的蘊著無限精力,倒不似雲無涯眼神中偶爾洩出一絲倦意。
這人,正是東溟之主———北王。
“那沒辦法。”北王揉了揉肩,然後指指書案上那堆集如山的摺子,“事太多,都沒做完呢。你此刻倒怕這些祖先了,想當年你還在這書房裡把本王揍得吐血。”說著又揉了揉胸口,驚悸猶存啦。
提起往事,雲無涯心底裡赦然,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只問道:“王百忙中把我叫來,所為何事?”
“這些。”北王從書案上撿了幾份遞給雲無涯,“那些事向來你管,本王素來不過問的,只是近來四城將軍、各地方官都上折本王,為著你要抓的兩個人,不但呼叫官兵,且少主府的侍衛各城橫行亂竄,傷及諸多無辜,不但無功,反是擾得東溟島大亂,百姓不得安生。”
雲無涯隨手翻看了一下手中摺子,道:“這事倒怪不得他們抱怨,那兩人的能耐可謂出乎意料之處的強,到今日都無法得手,確是我之過。”
“哦?很棘手嗎?”北王轉頭看他。
雲無涯沉吟了片刻,才道:“或許該說是此生最強的敵人,便是在這東溟島上,但有差池,也會全盤皆輸。”
聽得他這樣回答,北王的眼神凝重起來,雲無涯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能耐,這世間沒人比他更清楚了,而能令他如此棘手又視為強敵,其厲害不言而喻。“倒真是想不到那兩人竟是如此麻煩。”
雲無涯將手中摺子放回書案,道:“皇朝武林的掌門、高手雖已差不多盡在我們手中,甚至可說皇朝武林已盡在我們掌中,可只要那兩人還在,便隨時可扭轉乾坤。”
北王點頭,淡淡的話卻是無比的冷酷,“難怪把我東溟擾得大亂,那此兩人便決不可留,也不需要留!”
“嗯。”雲無涯點頭,“我已傳喚雲幽,王無需為此事操心。”
北王一怔,隨即一笑,“既然你已叫雲幽去處理,那大概很快便有結果。你做的事本王不會插手,叫你來也只是把下面的情況告訴你一下,畢竟民怨不可犯,東溟能有今日來之不易。”
“我明白。”雲無涯眼眸望向牆上的那些畫像,目光變得深沉,“我們早已立志,先祖們數百年的夙願必要在我們這一代實現,那非一日可成,所以不能將時間浪費在皇朝武林上,必要速戰速決!”
北王的目光也轉向牆上畫像,那裡全是歷代北王與少主的遺像,他們的眼睛全都注視著他們兩人,幽幽沉沉如從地府傳來,一刻也不肯閉上。心頭剎時壓上千斤重石,可轉瞬又生萬般豪氣,閉上眼睛,出聲問道:“無涯,我們會做到吧?”歷代先祖都無法做成的由我們來完成,由我們來成就這前所未有的奇蹟偉業!
“會的。”雲無涯的聲音清晰而肯定,“我們一起肯定能做到的,而且……”
北王側首看他,亮亮的眸子裡有著奪人的精光。
雲無涯的目光也從畫上移向他,他的眼中沒有那種明亮的精芒,只是倦倦的卻帶著絕無更改的決然,“我們一定要做到,因為……我不想我們的下一代再揹負我們所揹負的。”
北王一震,因為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語氣。
今夜的星月很好,遍野銀輝,仿如霜降,而氣溫也如霜般冷寒。
背山的避風之處,一堆篝火燃得正旺,桔紅的火光裡,明二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一灘冒著寒氣的鮮血上,那是蘭七剛剛吐出的。篝火旁,蘭七正運功調息,臉色蒼白,映著月輝便似薄薄的冰,透明的輕脆的,仿如一碰就碎。
半晌後,蘭七收功。
當那雙碧眸睜開,蒼白的臉便瞬即有了生氣,當那雙碧眸轉動,整個人便如有華光流溢,再無半分重傷者的潺溺,依是那魅惑眾生的“碧妖”!
這個人,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