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路,好聽極了。
面前的沈湛還是一臉的漠然,彷彿面前並無她這個人一般。她只是笑著,笑容溫婉得彷彿要將冰雪融化。
他目光輕接,心中一沉,旋即又是一陣心痛。
待馬車駛入皇宮,經過一系列的盤查問話,這才一路到了皇后的寢宮。那寢宮富麗堂皇,滿是一種難言的肅穆。沈湛下了馬車,頓了一頓,似乎有在等她的意思。未晞不免輕輕一笑,加快腳步跟上他。
屋中燃著一股子馥郁的氣息,只是她總是想不起來是什麼。方入門,便有一個身穿秋香色衣衫的婦人迎出來,不急不緩的行禮之後,笑得得體萬分:“還請太子與太子妃稍等片刻,皇上與皇后方起。”
沈湛含笑間已然多了幾分溫潤在其中:“有勞紅築姑姑告知。”那名喚“紅築”的婦人只是一笑,道上一句“不敢”後,轉身去了。
她進去不多時,帝后便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登上主位。皇帝看來約莫四十,生得倒是丰神俊朗相貌堂堂,更是有一股上位者的霸氣;皇后坐在他身邊,含笑間滿是母儀天下的風度。
沈湛倒是分外不亂,上前行禮:“兒臣恭請父皇母后金安。”未晞亦然上前行禮。
帝后看著兩人,沈湛本就生得劍眉星目,面若斧削,鬢間如裁,一雙薄唇抿得生緊;未晞亦然是絕色之姿,膚色如雪,眸若春水,顧盼生輝,看著更是沉靜如斯。
好一對璧人!
只是這對“璧人”,在大婚那日鬧出的事,他們也是知道的。
紅築已然在帝后面前放上一張繡墊,又吩咐小宮女端了兩盞茶來。新婦向公婆敬茶,這是禮數,更何況是皇家。未晞斂了笑意,恭恭敬敬的跪在繡墊之上,沈湛立在她身邊,一臉的肅穆。原本皇后寢宮的地面就是鋪了厚厚的絨毯,再加一張繡墊,更是感覺不到半分的溼硬。小宮女已然將茶端在未晞身邊,後者捧了一盞茶,垂著眉奉到皇帝面前,口中肅斂:“請父皇飲茶。”皇帝含笑接過,抿了一口。接下來的皇后亦是如法炮製。
未晞恭恭敬敬的模樣讓兩位老的心中極是受用,原本還有些許擔心也消減了甚多。
敬茶之事,她也只在遠嫁前夕對阿爹阿孃行過。那時,阿爹尚且能自持,阿孃卻攬了她,泣不成聲。她只是靠在阿孃懷裡,難過得想哭。只是終究,一滴淚也沒有落下。
待禮數完備,皇帝含了笑:“起來吧,賜座。”皇后看著未晞,不覺唇邊已然含笑:“未晞這些日子,還習慣嗎?若是有什麼不許憋著,說出來就是,母后必定盡力為你辦到。”
她端著茶盞,聞皇后此語,已然柔柔一笑,煞是惹人喜歡:“回母后的話,兒臣一切都好。東宮之中,姐姐們也是好,其樂融融的。”
“按著嫡庶之禮,她們應當喚你‘姐姐’,你倒是自降了身份。”皇后笑意更濃,又是細細看著她,只覺得她的眉眼總像是見過,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兒臣是想,姐姐們進府總是早些,所以……”她不說下去,只是笑得乖巧。皇后位主中宮多年,自然能聽出她話裡話外已然給足了自己兒子的那群姬妾面子,一時也是舒了心。若是這楊國公主不知禮,要在他夫妻二人面前控訴沈湛新婚夜棄她而去,只怕……皇后如斯想著,眼中已然閃過寒光,片刻後又是笑得平和,“你這樣乖巧,倒是讓人喜歡。”
未晞笑盈盈的:“母后謬讚,兒臣愧不敢當。”
沈湛轉眉看了妻子一眼,只覺得她的笑容叫他一瞬間有了幾分依戀。只是終究,那依戀被湧上心間的心痛取代,別過頭,含著溫潤而淡然的笑容,聽著父母雙親的話。
皇帝與皇后相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舒心。他們原本擔心著未晞怕是會哭鬧那事,但如今,她的反應叫兩老頗為滿意。不說旁的什麼,至少作為太子妃的氣度是有了。當下看著未晞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真心的疼愛。
只是不多時,便有一箇中年內侍進屋對皇帝說了幾句什麼,皇帝的臉色立時變得凝重。未晞心中不免“咯噔”一聲,垂眉不語。
皇帝陰沉著臉色,起身:“太子,跟朕來。”沈湛聞言立馬起身:“兒臣遵旨。”便跟著皇帝去了。
楚朝之中,女子不得干政,故此皇后與未晞都沒有開口相問,只是父子倆一走,殿中倒是頗為奇怪了。好在那股馥郁的芬芳,但聞得未晞心中的煩悶似乎一掃而空了。皇后正要開口,便見一個內侍打扮的人快步走進,對在場之人打了個千後,平板無聲道:“燕王殿下求見。”
一聽到小兒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