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聞言,眉間一蹙,反手握住範琳的手,將其手中的匕首扔飛出去,“篤”的一聲,狠狠地釘在民宅牆上,他渾身都散發著殺氣,咬牙狠道:“你該死!”
範琳被沈湛捏著手腕,不覺揚起笑來,果真,只要夏未晞一死,這個男人再也不可能像之前一般冷靜。左手做出一個鷹爪般的動作向著他咽喉而去。沈湛目光一狠,揚手抓住,“咔”的一聲,生生將其擰脫臼了。
其餘黑衣人見狀,紛紛拔刀而來,眼見滿目寒光,卻聽見兩長一短三聲口哨,馬前已然落下數人,電光火石間,拔刀而來的黑衣人們已然盡數倒在地上,鮮血在夜色中極不真切。
沈湛將手中的範琳一拋,來人頓時接住:“孤留著她還有用,別叫她死了。”眾人頷首,沈湛沉了目光,策馬繼續前行。卻聽見範琳的聲音:“沈湛,來不及了。你以為我真的是要刺殺你?我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
他忽然掉頭,含笑道:“是,你是為了拖延時間,你以為,你命人易容成孤的模樣,再命其趁機潛入宮中刺殺父皇之事,孤不知道麼?”他說到這裡,唇角一抿,溫淡的笑容中多了幾分猙獰:“你殺阿凰之事,孤還要與你慢慢清算!”
說罷,頭也不回,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範琳看著他離去,心頭忽然一緊。
宮中如常般燈火通明,只是今日之中,似乎多了幾分肅殺之氣。宮門前的侍衛見沈湛一來,紛紛迎上來:“太子殿下,那刺客已然被拿下了。”
沈湛頷首,下馬進宮,門中已然有馬車等候,一路到了皇帝寢宮,才見從其中出來的秦鶴等人,忙道:“陛下情形如何?”
秦鶴道:“回太子殿下,陛下這病來勢洶洶,方才又被刺客驚了,只當是太子要刺君,現下已然昏迷了。”
沈湛默然,半晌後方問:“燕王呢?”
“燕王方才以身子翼蔽,護著陛下。雖是刺客收刀,但還是刺中了燕王左肩。”
在危急關頭,他還是沒有忘記,那是他的父親。
沈湛也不曾多說,徑直進了殿中,殿中燈火燃得極亮,皇后守在床邊,見沈湛進來,身子一顫,像是還沒有從方才冒充沈湛刺殺的事件中恢復過來。沈湛心中明白,上前喚了一聲:“母后。”皇后僵滯的身子這才鬆了下來:“湛兒。”
沈湛伏在床前,床上的皇帝已然是形容枯槁,就算今日僥倖挺了過來,也沒有幾日了。皇后泫然欲泣,還是忍住了:“湛兒,你父皇怕是受了驚嚇,只怕是……”她嘆了一聲,還是掌不住哭起來。沈湛心裡有幾分悵惘,起身扶著皇后:“母后勞累了,還是兒臣守著父皇吧。”
皇后欲言又止,自從去歲,沈湛遇刺之事之後,她老得那樣快。鬥爭了半晌,還是點頭答應了:“母后去看看澈兒。”
皇帝一直未醒,沈湛只是跪在床前,一語不發。整個寢殿之中,只剩了沉沉的呼吸聲。忽然聽到一聲極輕的“唔”,皇帝醒了。沈湛膝行到床邊:“父皇。”
皇帝看了他一眼,闔眼:“你來啦。眼見朕便不行了,這楚朝,終究是要交給你了。”
“父皇千秋萬歲,一定會好起來。”
“什麼千秋萬歲,唬人的罷了。”皇帝氣若游絲,睜眼,目光彷彿一把鋼刀,直直的插到人心中,“湛兒,你與父皇說實話,方才那刺客,是你的人,還是楚氏的?”
沈湛一怔,旋即靜默不語。皇帝見其如此反應,已然明白,大笑出聲:“好好好,朕的好兒子,好一招將計就計!朕時日無多,待朕駕崩,皇位自然是你的。但你也莫忘了,朕是你父親,你那些心眼,朕不是看不出。”
“兒有罪。”他說,也不看皇帝,“皇權爭鬥無止盡,父皇曾經也是太子,一定與兒臣感同身受。”
“皇權爭鬥無止盡,父殺子,子弒父,兄弟鬩牆……”皇帝斂了笑容,語氣嘆惋得很,“你比父皇更為艱辛,連北齊都插手進來了。夏氏一死,朕便知道,你等不了了。”
“謝父皇體恤。”沈湛道,嘆出一口氣來。皇帝看著他,冷笑道:“那麼你現在回答朕,若是江山能換回夏氏平安,你要她,還是要江山?”
沈湛眉頭微斂,只聽得屋外夜風習習,半晌後才道:“兒要江山。”
“好!”皇帝眼神中這才露出松愜來,“你要記得,為王為君者,切不可為一個女子捨棄天下。因為那是棄黎民百姓於不顧。皇帝乃是九五之尊,卻不能只知享受,不能,也不容許。”
“兒知道。”沈湛頷首,看著父親,“兒臣會做一個好